赵娜苦笑道:“我爸年前查出来的,接着就住院了,这个春节都没过好。我当时晕倒在医院里,才知道我怀孕了。我爸现在还没退休,好多药也不能用医保,不然我也不会……”
赵娜说到这里突然停下,这就好像故意在冲人卖惨一样。赵娜对着傅周笑了笑,就转了话题,“中午在家吃饭吧?”
王伯仁也笑,“要不咱们哥几个出去喝一杯?没想到跟你们还挺投脾气!”
“奥,不了,我们俩还得回律所。”
人家这种情形,他们怎么坐得住?傅周起身走到门口,又回来看着赵娜道:“改天,再去一趟你们公司调解吧?”
赵娜咬一咬嘴唇,“你们那天,是不是录音了?”
傅周犹豫了一下道:“真要打官司,作为原告方的代理人,有了新证据我们是要提交的。你还没有请律师代理吧?如果你能找到好一点的律师,在证据交换的环节,也许就能申请,把这条证据取消。现在这样就比较麻烦。但是,即使能取消,只要这条证据一拿出来,在双方证据交换环节给法官看到,就多少会留下,你不诚信的印象,对你很不利。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接受调解比较好。”
偷拍偷录,能不能作为证据使用,这个问题现在来说比较复杂,得现实情况逐一分析。
2002年,最高法出台了关于民事和行政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ot;无害他人、合法取得的偷拍、偷录证据&ot;可以被法院认可。
而按照目前的民诉法等法律规定,笼统的说,涉及到“严重侵犯他人合法权益、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严重违背公序良俗、损害社会公共利益”等标准所获取的民事证据,将可能被法院予以排除。
注意,即使出现上述三点,偷拍偷录得到的证据,
也只是可能被排除,而不是一定会被排除。作为原告方的代理人之一,傅周是不可能告诉赵娜,怎么排除掉陈波拍到的这条证据的。
即使他说了,赵娜不请律师,她自己也做不到。因为对手是他们。他和陈波既然知道,该怎么攻击,排除掉这条证据,那自然也知道,该怎么防守,留下这条证据。
请来比他俩厉害的大律,不用说也能搞掉这条证据,请不来说也没用。如果普通人就能轻松做到,那他和陈波这六年法,不就白学了?!
赵娜紧抿着嘴唇,想了想才道:“我再想想吧。”
傅周和陈波出门的时候,正好赶上赵妈妈去医院送饭。一只保温杯里盛着饭菜,旁边那只铁皮桶里,冒出一股三鲜肉皮的香气,想必盛的是汤。
“昨天盒子坏了,用什么装呢?”
赵妈妈在不大的房子里,来回转悠着寻思。
赵娜就看不下去了,从旁边的牛奶箱子上,撤下来一只比较厚的纸盒,“用这个吧。”
“饭菜还挺热的,纸的手提袋能行吗?”
但是,好像也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合适,赵妈妈嘀咕着,还是把保温杯和铁皮桶放了进去。
出门的时候,陈波和傅周跟赵娜妈妈一起下楼。
傅周伸手去接纸盒的提手,“阿姨我来吧。”
赵妈妈略一犹豫,还是松了手,只是打量了一下,傅周的个子和纸盒悬空的高度,眼神里多少带了点担心出来。
“察言观色”断案的这一门技能,是被写进我国历代法典,甚至可以作为证据使用的,也是现代攻防心理战的基础。
傅周不可能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他就伸直了胳膊,让盛着保温杯和铁皮桶的纸盒,尽量贴着楼梯。这样即使老太太担心的事真的发生,提手断了,或者纸盒破了,也不至于撒了里面的东西。
但是好像,赵娜的妈妈也没有完全放心。
陈波一说要去提车,送她去车站,赵妈妈就连说不用麻烦了,把提盒从傅周手里抢了回来,窝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