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察与她目光碰了个正着,咳了一声,掩饰嗓子里泛起的痒意,随意寻了个借口,问:“可曾有不明白之处?”
“暂时没有。”萧沁瓷低眉顺眼,态度却冷淡,许是觉得皇帝分了心神过来有些打扰她,“谢陛下关怀。”
皇帝怎么会?看不懂萧沁瓷冷淡态度下隐隐的不耐烦,只好敛了心神,不再分心过去。
萧沁瓷看得快,几本下来就发现即便只是请安折子也能让她迅速了解到如今大周的朝政是如何运转的,各地?的地?方官又是哪些,以及官员们会?在折子中附上当地?民生,以求夸赞,所以萧沁瓷确实了解到不少。
她愈看反而愈不明白皇帝此举的用意,偏偏皇帝又不明言,仿佛御前女官就该做这些。皇帝的举动让她疑惑,索性便不再去想,以不变应万变。
其?中她也翻到了大量上书请皇帝广纳后宫的言论,皆是说皇帝膝下无子,要么就立后纳妃开花结果,要么就从宗室子中遴选幼子接入太?极宫从小培养,还有官员在行文间暗示皇帝不要讳疾忌医,让萧沁瓷看了颇觉好笑。
她以为皇帝方才的时时看顾是想要看她瞧见这些让皇帝纳妃折子之后的反应,但萧沁瓷看过这些之后实在心如止水,半点?不起波澜。
皇帝若想纳美色,实在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即便日后她真与皇帝在一处,要面?对?的也是皇帝随时填满三宫六院的可能。萧沁瓷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与旁的女子争夺夫君的宠爱。
萧沁瓷并不在乎。
文皇后晚年时容色衰老,高祖皇帝却宠爱起了鲜嫩多?姿的美人,但这并没有影响到皇后的地?位,她议政理事?,朝内外莫不称颂,便连最后高祖皇帝想要废后也被她强势压下了。天子的宠爱确实和?权势对?等,但她自己握住权势之后男人的喜爱也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女子的美貌确实是优势,但不能成为她的立身之本,也不能将对?未来的希冀都寄托在男人身上。
皇帝也实在多?虑。
萧沁瓷摒弃杂念,又拿起了一本,开头却是说此前那篇青词写得不好,他润笔之后又重新写了一遍,请圣人指正。
前两句还算文采斐然,往后却渐渐不正经?起来。萧沁瓷看着,留了个心眼,看见这是河州写来的折子,又去翻了翻,没找到这人写的另一本的,却忽地?想起方才皇帝藏入袖中那本,难不成写的是相似的内容。
思及此她迅速抬头往天子那边看了一眼,皇帝正襟危坐,丝毫看不出异样。皇帝对?他人的目光也同样敏感,他的回视远比萧沁瓷来得冷厉,视线相触的那刻又软下去。
“怎么了?”皇帝问。
萧沁瓷原本不准备问,又改了主意,平淡的说:“陛下,你瞧瞧这是不是您方才拿走?那本的后续?您拿走?那本我没看过,拿不定主意。”
皇帝一愣,喉间痒意又漫了上来,让他几乎按捺不住的要滚动喉结,不过这次他忍下来,不肯在萧沁瓷面?前露了端倪。
袖中那本折子此时如同火烧,烫得他几乎坐不稳。
皇帝故作平静的说:“你先?拟个批复,随后朕一起看。”
“好。”皇帝像个没事?人一样,萧沁瓷也慢慢垂下头去,片刻后,她忽又抬头说,“陛下,是殿中太?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