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他,她喜欢他怡然悠然的样子,好像万事不挂于心,也好像万事不惧,云淡风轻,旁人在他的身边,也能被感染到几分轻松。
李莲花胳膊上挂着收齐的衣物,转身便看到了孟双林。
他微微一笑,走近后叹了一口气:“总算醒了。”
孟双林问:“我睡了多久呀?”
李莲花走进屋内,回道:“两天两夜。”
孟双林也跟着回到屋中,她感觉还是很累,于是坐在桌旁,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李莲花,看他叠衣服、整理箱笼、摆好碗筷、给她盛粥……
“谢谢。”孟双林接过粥,闻到里面黄芪的味道,一如以往。
香味乍一入鼻,肚子立刻嗡嗡作响,她已经很饿了,于是专心致志地吃完了整碗粥。
温热地粥入了肚子,就好像进行了一场小小的桑拿,孟双林感觉舒服多了,正准备起身去洗碗,却被李莲花拦下。
“放着吧,不急于一时,等会我去洗。”
孟双林点头坐下,关切地问:“你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毒发?”
李莲花看过去,明明她自己已深陷囹圄,面上还有未散的疲色,却先关心他的毒,那双黑眸泛出的澄澈真挚的情愫竟令他不忍多看。
他若无其事地垂下眉眼,微微摇头:“你竟问我如何?你没在四明镇而是在郊外等我,应该是在那看到过你的通缉令所以不得不独自躲在郊外。我为你把过脉,你体内多出了几十年的内功,所以玉楼春的死应当确实与你有关。我信你不是贪财之人,你胆子也不大,而且玉楼春的武功不错,能逼你动手杀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请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百川院的通缉令,我会替你解决。”
孟双林沉默了半晌,想到那些杀人的场景,她痛苦地闭上眼,一手支着额头,将发生在香山的事缓缓到来。
一直说到玉楼春之死,又想到他将满口的鲜血吐在自己脸上,她终于崩溃:“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太想离开那里了,如果我不那么做,到了漫山红,我就会彻底沦为……”
她眼睛已血红一片,哽咽道:“李莲花,即使我说一百遍那些人该死我也无法坦然面对杀了三个人的事实……我……我实在受不了了,我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全是血……全是血……”
她绝望的表情刺痛了李莲花内心某一处封存已久的地方,他如此后悔当时竟为了斩断她的念想放她独自一个人在街上,以至于让她承受这样地痛苦。他握住她颤抖的手,希冀能安慰到她,哪怕是一点。
孟双林接着道:“我是要去自首的,我不是审判者,所以我愿意遵守你们这里的规矩,我会自己去百川院,但是我去之前,有两件事要做。”
这是她出了香山后就做的决定。
李莲花问:“什么事?”
孟双林反手握住那只比她还冰冷的手,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你的师兄单孤刀的遗骨,其实单孤刀是假死,他故意用他的死让你建立的四顾门和金鸳门决斗两败俱伤,他渔翁得利,因为他成立了一个新的组织,我忘了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是要谋反想当皇帝。”
这些信息之于李莲花无异于晴天霹雳,他是亲眼见到过师兄的尸体,之后尸体不见,他只当是金鸳盟抢走了,绝对不会想到师兄假死这种情况。至于师兄谋反,更像是胡说八道。可他也深知孟双林不是一个胡乱说话的人,并且往往越是不可置信的消息,反而可能才是真的。更何况,她说出这番话的前提,代表她知道他就是李相夷了。
他找了师兄快十年,这十年,支撑他活着的信念就是找到师兄的遗骨将它安葬在师父旁边,可现在有人告诉他,师兄没死,当初四顾门之难是师兄的算计……
他自嘲一笑,笑中带泪,面上的痛苦不比孟双林少。
空气寂静了好一会儿后,李莲花问:“所以你之前就知道我是谁了?”
孟双林点头:“是,我在我们那曾听说过你的故事。”
“那为何之前不说,现在却说了呢?”
“因为……”孟双林苦涩一笑,“因为那时候总是顾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现在看开了些……对了,还有第二件事。”
话音刚落,没等李莲花反应,她握着他的那只手,微微一动,触上他的少商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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