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左右瞧瞧,撇一下嘴道:“以往也不用咱们自己去厨房端药,孙娘子早就自己颠颠端了来,我今儿见他们还不送来,便过去瞧了瞧,好么,姐姐猜我听见什么了?”
她轻轻跺一下足,“孙娘子正做点心,又交代打下手的,说手脚快些,赶着要把点心送去园子。旁边药炉的药沸腾着,盖子扑扑响,她们一时倒顾不上,也不倒出来。我进去一问,她们还分辩,说是药还没好,须得等一会,不是她们要怠慢。”
“我催着她们把药倒出来,又试探着问一句,说莫非表少爷和少爷在园子赏月,这才叫人备点心的?一个嘴快的嬷嬷冲口说,不止表少爷和少爷在园子里,秋姑娘也在呢。”
柳儿再度撇嘴,“她们就是势利眼,一听得那边是亲生的,这就巴上了,连我们姑娘的药也不好生看着。也不想想,老太太和夫人娇宠着姑娘,姑娘又这般的相貌才情,纵那边是亲生,到底是乡……”
杏雨不待她说出乡下人几个字,紧急捂住她的嘴,皱眉道:“姑娘病着呢,小心她听到添了心烦,还有,人家到底是亲生的,你说话可小心些,不要给姑娘添乱子。”
柳儿却是着急,待杏雨松开手,便道:“以前,表少爷和少爷都是围着姑娘转的,如今姑娘一病,那边就……,姑娘再病下去,只怕府中没了立足之地。”
杏雨摆摆手,“我会劝说姑娘的。”说着端了药进去。
苏飞玉白天睡得多,这会其实半醒着,因竖着耳朵,听见了几句,一时心下翻腾,百般不是滋味。
杏雨进去,到得床前,坐到脚踏上,小声道:“姑娘,还是喝药罢,再病下去不是办法。”
苏飞玉默然半晌,问道:“母亲呢?”
杏雨道:“我问了,姑奶奶那边嫌帐子太厚不透气,夫人只得带人去翻箱笼,要寻一顶水墨纱帐给姑奶奶换上,一时想着秋姑娘那边的帐子也要换,又忙开了。”
苏飞玉红着眼眶道:“果然,只记得亲生的。”
杏雨忙劝慰,“姑娘不必自苦,你一病,夫人一直守在床前,今儿也来了两次,度着晚间还会过来瞧你。但是姑娘也不宜太过,还是要珍重身体,早些好起来。”
她看看苏飞玉神色,犹豫一下,决定下重药,“姑娘再不好起来,到时表少爷和少爷跟秋姑娘玩得好,指不定心里向着她,皆为她说话呢。姑娘好了,大家一道玩,以姑娘的相貌才情,样样压下她,有了比较,表少爷和少爷自然向着你。”
苏飞玉闭上眼睛,忍了心里的酸涩,掐掐手心儿,这才道:“扶我起来,我喝药就是。”
杏雨松了口气,搁下碗,扶起苏飞玉,端了药喂她。
见苏飞玉喝完药,杏雨挟了一颗蜜果喂给她嘴里,一边道:“姑娘其实就是心病,想通了,这病自然就好了。”
杏雨是自小在身边服侍的,最是心腹,苏飞玉也不瞒她,叹了口气道:“听得不是亲生的,我就心碎了,现下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往后会如何。还有一个,周家那边听闻了这事,纵不退婚,我以后进了周家,心里也是要发虚,觉着低人一头的。”
她这会想起周锦年之前冷冷淡淡的态度,再想着自己的身份,心下更添一份凄凉。
杏雨却是赶紧劝她道:“姑娘多虑了,有老爷夫人给你撑腰,什么人敢小看你呢?”
她又趴到苏飞玉耳边:“秋姑娘像个烧火丫头,有眼睛的,都会选姑娘。”
苏飞玉吁出一口气,也就相貌才情可以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