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的眼神不安的游移着,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要是没史老候爷那事,她硬着头皮发个誓也没什么,可现下有着史老候爷之事,她还真有些不敢。
要是真被当真天打雷劈了,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弟弟的好运气,只是受点轻伤罢了。
就在被贾代善逼威不过,险些要发誓的时候,叶嬷嬷突然抱了哇哇大哭的贾珠出来。
叶嬷嬷抱着哭闹不休的贾珠,一脸着急之色,“老太太,不好了,珠哥儿哭的厉害,怎么哄也哄不住啊。”
贾珠这一哭顿时把贾代善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见贾珠哭的小脸都红了,他皱眉喝斥道:“还不快让奶娘来哄?”
虽是骂着,但贾代善终究还是忍不住伸手把贾珠抱到怀里哄着。
这段时间贾珠被养在荣庆堂中,贾代善也是哄习惯了,也不知是不是祖孙连心,贾代善一把贾珠抱到怀里,贾珠的眼泪便渐渐的停了,不但如此,他还对贾代善露出甜甜的笑容,看的贾代善脸上也忍不住微微露出几丝笑意。
见贾代善面上有了笑意,贾母连忙泣道:“老太爷,你要不信妾身,妾身也没办法,可妾身求你,想想咱们的政儿与珠哥儿吧,他们不能有一个犯了事的母亲与祖母啊。
还有敏儿,她才刚嫁到林家,林家是读书人家,最是重视名声,要是他们真认定妾身谋害孙儿,那我可怜的敏儿……”
贾家的三个孩子之中,贾代善对贾赦是漠视,待贾政是期待,对贾敏可就真的是纯纯粹粹的疼惜了,贾代善最疼爱的就是贾敏这个女儿,贾敏出嫁的时候,那满满的嫁妆可不比王氏差了,可见得贾敏在贾代善心中之重要。
贾母生怕贾政与贾珠的份量不够,特特提及贾敏,便是想让贾代善好好想想,为了一个贾赦,牺牲了政儿与敏儿,值不值得!
贾代善一时咬牙切齿,一时又恼怒的很,脸色乎青乎白,着实难看,最后……
贾代善冷声道:“这一次,我不会出手!”
他偏心了大半辈子了,这一次他不能再偏心了,他虽然偏着政儿与珠儿,但也不能因此而不管不顾的毁了赦儿那一房,至于敏儿……林老爵爷与他有旧,他到时书信一封过去,想来林老爵爷必定能明白他的苦衷,不会牵怒到敏儿身上。
贾代善望着贾母,一字一句说的坚定,“你做的好事,你自己想办法收舍吧!”
这一次,他再也不能出手了。
“老太爷!”贾母一惊,这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几分,“难道你就不管政儿和珠哥儿了吗?”
贾代善怒道:“难道我就能不管赦儿与瑚哥儿、琏哥儿两个孩子了吗?”
贾母气的头脑整整发晕,就连声音也跟着尖了几分,“不过是个外室子!凭什么跟我的政儿比!”
贾赦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能跟政儿相比。
“你!”一瞬间,贾代善差点有把贾赦身世告诉贾史氏的冲动,外室子!她有什么资格说赦儿为外室子,这话要是让她知道,让人打贾史氏一顿都是轻的。
不过想起当年所发的誓言,贾代善强行忍住,直接拂袖而去,“要怪就怪你自己,别逼我把你送回金陵家庙反省!”
贾代善这一走,贾母顿时傻了眼,她这一辈子就是靠娘家,靠弟弟,靠丈夫,而如今贾代善撒手不管,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贾母急的不行,连忙让人找史老候爷,史老候爷忙的很呢,那有功夫理她。史老夫人更是直接,直接让人把贾母派的人给赶了出去,这话里话外便是怪贾母连累了他们,要不史鼒也不会仍在应天府大牢里呢。
贾母气了个仰倒,这下子真是对史鼒之事不管不顾了。
为了儿子,史老候爷也当真是牺牲大了,在史鼒被关押的短短数天之内,史老候爷连去了太子的毓庆宫里三次,最后一次甚至在太子的毓庆宫里待了足足一个时辰。
倘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生最后一次史老候爷出来之后,太子竟然让人吩咐应天府尹将史鼒给放了出去,如此一来,当真是把平康帝给惹怒了。
饶是他再不清楚史家与太子之间说了些什么,光凭太子插手史家之事便可猜出两家必定是做了什么交易。
区区一个史家也就罢了,史老候爷虽是候爷,但手中并无军权,身上的官职也不过是闲职的,说句不好听的,史家在京中眼下也不过是二等世家,除了有一个荣国府的姻亲之外,着实算不上什么,有什么让太子瞧得上眼,甚至帮着出手解决了史鼒的官司?
平康帝越发不安,他原先不过是准备给史家一个教训,不料这事情似乎有些偏移了方向,一想到史家不知和太子做了什么交换条件,平康帝就有些暴燥。
再想到他先前与贾代善暗示了无数次,贾代善始终不肯交出兵权,不免让平康帝有些疑心了。
平康帝冷声道:“可让人查出了史家与太子之间说了些什么?”
夏德全摇摇头,“太子防的紧,每次史候爷进宫都把小子们打发了下来,没法子偷听到。”
眼下圣上与太子可说是面和心不和了,不只圣上防着太子,就连太子都防着圣上呢,他好些安排在毓庆宫的暗手都被太子以各种明目打发了出去,眼下在敏庆宫里的也不过就剩几个粗使的太监、宫女,想接近太子都难,更别提听到太子和史家候爷的话了。
夏德全也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此事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太子不会如此小心谨慎。
“哼!”平康帝冷哼一声,“让人去查查史家,这事的根源一定在史家上。”
“是。”夏德全连忙应下。
“对了,”平康帝想到一事,问道:“贾赦生母的事情,可让人查个明白了?”
夏德全苦着脸道:“这……还在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