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眼眶更红,悲愤的泪潸然欲坠,赵霁道:“心月,别忘了,依依还在他们手上,居云岫心狠手毒,并非善类,你只有听我安排,我们一家三口才有生路。”
这是心月第一次从赵霁口中听到“一家三口”这个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词可以如此荒唐,如此刺耳。
“那这条路,大人自己走吧。”心月身心俱疲,不再想自取其辱,转身往外。
赵霁愤然呵斥:“心月?!”
心月脚步一顿,刹那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涌上心头。
“忘了告诉大人,府里的孩子并不是你的依依。”心月回头,回神时,话已放出,她悲恨地盯着赵霁,沉声道,“还有,我在长安已有新家了,我们母女跟大人并非一家三口,这条路,请大人自己走。我……要回家了。”
心月掀开毡帐快步离开,侍卫跟着进来,寸步不离守着赵霁。
赵霁僵坐着,瞪着眼睛盯着心月离开的方向,一脸震愕。
“心月?”
“心月?!”
“……”
※
日头升高,帐外草地铺着灿烂阳光,暖融融一片,居云岫没再待在里面窝着,站在梧桐树树荫里听扶风汇报猎场各处的情况。
有侍卫来报,称赵霁嚷嚷着要见她。
居云岫想到刚去探视他的心月,道:“心月离开时是何模样?”
侍卫回忆道:“像是生气,又像是难过……总之,两人是不欢而散的。”
居云岫眉梢一动,大概猜出内情,她原本是想让心月去劝降赵霁的,所以在心月问及如何处置依依时有意不答,可是看这结果,心月估计又一次失败了。
那她还有什么必要跟赵霁碰面?
“随他嚷吧。”
侍卫领命,颔首离开。
居云岫接着跟扶风商议后面的事宜。
邙山猎场虽然已被他们掌控,可洛阳城里还有十万将士,旁边的蒲州更屯着打算跟长安较量的三十万大军,他们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与之抗衡,留在这里,迟早会成为瓮中之鳖。
“可问题是,外面一批人虎视眈眈,我们想出也出不去。”
扶风难掩担忧。
居云岫道:“那就先不出去,叫人进来也一样。”
扶风一怔,正想请居云岫解惑,斜前方的毡帐被人掀开。
战长林一身戎装,走了出来。
居云岫目光跟着转过去。
战长林收住脚步。
日光酽酽,居云岫一袭茜素青色齐胸襦裙,袖着手站在光影斑驳的梧桐树下,肌肤白似雪,唇上一抹红勾着人的眼睛。
战长林想到昨天夜里的事,眼皮一垂,既心酸,又有一些心虚。
“公子!”
扶风打破尴尬的气氛,上前招呼,战长林没再躲,“嗯”一声后,向前走:“有没有吃的?”
“有!”
被他回应,扶风分外兴奋,笑着向居云岫望一眼,立刻去准备吃食。
战长林走到居云岫身边,缓缓驻足。
瑟瑟秋风吹来,枝头几片梧桐叶飘落,擦着彼此肩膀,战长林望着前方的天空,侧脸恰被一束光照着,下颌长着胡茬,令他本来英气的脸多了些疲惫沧桑。
他没开口,也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