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除了按时端上宁神汤给楚逐服用以外,她没有任何事可做。
端药的过程也很快,楚逐并不会像之前那样向她问东问西,通常只是接过她端来的汤药一饮而尽,便让她带着空碗出去。
这日,拾九又端药给楚逐。
楚逐正在擦剑,长行候在一侧,似乎在禀报军情。
拾九瞧着楚逐手里的那把佩剑有些眼熟,并不是他以前的那把。
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记忆一时闪回到几年前,她忽地想起来,是她曾经准备铸成后送给楚逐的那把残剑,后来由楚逐铸好了送还给了她,被她交与莺儿拿去毁掉了,怎么此刻又在他手上?
她的视线不敢停留过久,连忙掠开,呈上汤药。
楚逐眸光微眯,接过汤药:“这些天的军中生活,今月大夫可还习惯?”
这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主动与她交谈。
拾九连忙回道:“多谢王爷关心,小人已经习惯了。只是,小人乃抚州人士,实在不想背井离乡,不知王爷能否怜悯小人,离开抚州之后另请高明,放小人归乡?”
楚逐饮下拾九端来的宁神汤,眼中神色莫辨:“此事本王会考虑的。”
“谢王爷。”拾九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到底有了一丝希望。
楚逐放下碗,同时将佩剑也放在书案上:“今月大夫,替本王将佩剑挂到剑架上去。长行,送今月大夫回去。”
拾九一怔,不知楚逐为何要让自己去挂佩剑,一时只得依言照办。
她拿起沉甸甸的佩剑,剑身的纹路烙在她手心,上面楚逐拿过的温度犹在,像是发烫似的,令她一刻也不想多拿。
连忙奔去剑架挂上。
长行已经走到她身侧,要送她回她的营帐。
拾九回头用余光看了楚逐一眼,只见他眸光沉沉地凝着自己,视线陡然撞上。
她连忙行了一礼,掩盖掉片刻的慌乱:“小人告退。”
走出楚逐的营帐,春夜的晚风拂在脸上,吹散了拾九身上的热意。
她悄悄呼出一口气。
长行却忽道:“你可知王爷手上那把剑的来历?”
拾九自是连忙摇头:“小人不知。”
“那是与王爷的故人有关的东西。”长行道,“那把佩剑原是一把残剑,故人准备送给王爷,但是最后没有送,被故人扔掉了。后来王爷拿到手,重新铸好,欲送还给故人,故人却不肯要。王爷执拗,最终还是送到了故人手中。后来也不知何故,那把剑辗转到了长德王手上。因那剑柄上刻了王府的印,被长德王设计了一场刺杀幼帝事件,陷害于王爷。王爷因此还遭受了牢狱之灾。后来,王爷剿灭了意图谋朝篡位的长德王后,夺回了此剑,便一直珍藏在身边。”
他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叹道:“王爷很爱故人。”
拾九只是默然。
*
离开了抚州,拾九才发现,他们走的竟是一条回京的路。
楚逐竟是要舍下抚州城暂时不要,先班师回朝。
拾九不明白他的用意。
她不想回京,此刻却不得不回,楚逐所谓的“考虑”不过一句空话,哪怕军中陆续找来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有一个替代她,只是都被派去充作军医。
而她,还是继续担任楚逐一人的随行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