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真是厌弃了林媛的这种态度。
她问:“我一句话都没有提你,你怎么给自己脑补了这么多?”
林媛惯会装可怜。
林朗风心软,就是见不得人撒娇受委屈,林媛吃准了他这点,每当闯下大祸,去林朗风面前嘤嘤嘤哭一场,不管多麻烦,林朗风都会立刻哄她。
她今天跟过来,也是想利用林朗风的同情心,来给自己拼命博可怜和关注。
不然,余欢受了这么多年委屈,若是回了林家,林朗风一定会把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她身上;现在又是准备和顾启订婚的风头浪尖上,林媛没有林家千金的身份,再没了林朗风的关爱,那可真的和一个边缘人差不多了。
林媛还想着激怒余欢,最好把她激的失了分寸;林朗风对余欢的观感越差,对林媛也更有利。
可惜余欢怒是怒了,但到底是祝华教育的好,她就算是生气,也很少会口不择言的骂人。
余欢冷声追问:“这是我和林先生之间的私事,本来也与你无关。你现在哭哭啼啼的,为的是博取林先生的同情心吗?你说你觉着我瞧见你就心里难受,那你现在跑过来是故意让我难受的吗?还是故意叫我因为你而迁怒父亲?林小姐,如果你真的善解人意的话,不管从哪个角度考量,你今天都不该过来,更不该在我面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把‘心胸狭隘’的标签往我头上贴。”
林媛刚刚说那番话的时候,林朗风还真的有些心疼林媛,甚至开始反思自己今日是不是太过担心余欢而忽视了林媛,也觉着余欢这孩子似乎容易迁怒无辜的人——可余欢这一套话惊醒了他那被同情心占据的大脑。
——原本今天林朗风只想一个人过来,单独找余欢谈谈。纪珊珊担心他嘴笨,这才跟上来。临走前,林媛又跑上来车,淌着眼泪说要同余欢道歉。
余欢说的很对,如果林媛真的心善,那她不该来。
林媛印象中的余欢还是那个柔柔弱弱只会傻乎乎笑的小丫头片子,几时有这样的伶牙俐齿,一番话说的她哑口无言,只能泪汪汪地去看林朗风。
但林朗风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心疼,而是隐隐的责备。
纪珊珊适时插嘴:“欢欢呀,林媛她也是年纪小,一片好心,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你多让让她呗,别这么针锋相对。”
“我没打算回林家,不存在什么姐妹不姐妹,”余欢说,“针锋相对的人也不是我,我只是在反驳林媛对我的指控。旁人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了,难道我避让一下也算是针锋相对吗?”
纪珊珊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原本想和稀泥,谁知道这泥太硬,压根就和不动。
林朗风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把这两人带上了。
刚才还说的好好的,叫这俩人一搅和,余欢原本还能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现在已经态度坚决地表示不会回去了。
林朗风虽然无能了点,可到底不是傻子,此时此刻,心一焦,理智战胜情感,他也分析出纪珊珊与林媛的动机不单纯了。
这俩人绵里藏针的,说不定私下里联手就是不想让余欢跟他回家。
林朗风急切叫她:“余欢——”
“桑桑。”
祁北杨的声音,打断了林朗风想要挽留的话,他转身,瞧见了祁北杨。
他身边还有一个老人,瘦骨嶙峋,穿着浅蓝色的中山装,须发皆白,鹰一样的眼睛不悦地盯着林朗风。
正是孟恬生父,孟老太爷。
十几年未见,这一眼,瞬间叫林朗风自脚底到头都生起寒意来。
他张口,想找个合适的称呼来,最终也只是叫了句:“孟伯父。”
孟老太爷只冷哼一声,瞧也未瞧他,仿佛这三人只是无良人在路口随口吐的一口痰,瞧见就令人生厌。
林朗风立刻避让出路来。
孟老太爷直直地走向余欢,在三步远的位置停住。
他缓声说:“好孩子,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余欢微怔。
林朗风出声的那一口,她已经知晓眼前老人的身份。
她的外祖父。
孟老太爷问:“你说你感激你母亲,那你介不介意让老头子我利用一下你这份感激,和你一起吃个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