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伸出手,有模有样:“你好,我的男朋友。”
祁北杨笑,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多多指教。”
余欢笑眯了眼睛。
她倒是会苦中作乐,如今因着腿伤,学校是没办法去了,乔替她去学校申请了休学;那天破了头的伊万老师签的字,他的头破了一大块,不得已忍痛割爱剃去了一部分头发,包扎的白色纱布格外惹眼。
余欢申请休学半年。
半年时间,足够她休息和养伤。
对于常人而言,骨折或许算不上什么大病,可对于舞者来言,是很严重的伤。
余欢还记得,先前的男搭档宋凌,断腿后,就彻底放弃了芭蕾。
她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个模样。
这样的惶恐她谁也没告诉,怕这些疼爱自己的人担心,她白天时候一直笑嘻嘻的,面色如常地聊天,笑着说这下空余时间多了,可以多去几个地方玩玩,转悠转悠。
他们也似乎都被她给骗住了。
余欢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开朗。
祁北杨起先也被蒙蔽住了。
直到他去而折返,发现余欢半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自己的被子,盯着那条受伤的腿看了好久,神色怔忡,静悄悄的擦了擦眼睛。
病房外的祁北杨想要夺了乔的枪,给那几个人一人一颗子弹。
压制下暴戾的冲动,祁北杨推开门,微笑:“桑桑。”
余欢对他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祁北杨将自己的外衣脱掉,挂在衣架上,走向病床,俯下身体,轻柔地抱了抱她:“我想你了。”
余欢失笑:“你这人怎么和个小孩子一样啊,才出去几分钟就说想我了。祁先生,难道你是还没断奶的孩子吗?”
祁北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蹭了蹭她。
男人的体温灼热,余欢怕热,很快就受不了了,推他:“你干嘛呀?出什么事了吗?”
“桑桑,”祁北杨笑着说,“我真有福气。”
真有福气,能遇到你,能得你喜欢。
余欢摸摸他的头发,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无比认真:“我也很有福气。”
晚上祁北杨还是要陪床,护士特意为他在病房中加了一张单人床,条件和家中自然是不能比。
余欢想要赶他,没赶走;孟老太爷临走前不放心,警告了祁北杨一通,被孟植半拖半劝地带走。
余欢白天睡的时间长,晚上倒是不怎么困了。经常吸入低浓度氧气,还有服用的药物,她现在头晕呕吐的状况缓解了不少,同祁北杨聊天:“你知道吗?舅舅很可怜的。”
祁北杨平静地拧开牙膏盖子:“嗯。”
“嗯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薄荷绿的牙膏慢吞吞涂到牙刷上:“如果你觉着他可怜是因为单身的话,那我知道。”
余欢又吞了一粒蓝莓:“一直到来俄罗斯之前,我才知道舅舅喜欢我的妈妈。”
她无意间窥到孟植钱包中的照片,小小的一张,赫然是孟恬清丽的微笑。
余欢并不知当年两人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但那张照片,足以使她震惊不已。
一晃二十多年,孟植始终未婚,膝下无子女,可以说孟老太爷收养了他,他就为孟家献出了这一生。
先前余欢听家中仆人聊天,他们都疑惑孟植对孟老太爷的忠心,猜测是不是孟老太爷给他下了什么蛊——
原来,也不过是一个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