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柳二丫从后面那辆牛车上跳了下来,她今天下午跟着他爹忙里忙外,晚上等大伯止住了血又跟了回来。
而她的身后是骑着马的陶砚,柳家的糟心事他之前听二丫提过一耳朵,上次回门的时候也见识过,所以今天就不放心地跟着回来了。现在前面不需要他搭把手,这会儿便跟两位驾着牛车送人的车把手结车钱。
“爹你等等。”
柳二丫紧走几步走到了柳树根面前,拉着他道:“爹,大伯的药和剩下的药钱你放在哪儿啊?这会儿乱糟糟的,可别给弄丢了。”
“爹你给我收着吧,我等下进屋就给大伯娘和盼儿收着,大夫说这药不能停,过两天他们还要去抓药呢。”
柳树根一拍脑袋,“对对对,我险些给忘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二丫,都在这儿呢,那药刚刚就放在牛车上,你找找。”
柳二丫连忙将钱袋收了起来,她转身从牛车上把药包找到,然后跟陶砚两人将两辆车上面的东西全都搬了下来。有柳大树的铺盖,还有他的衣裳,吃剩下的米粮等等,零零碎碎的在地上堆了一小堆。
而另一边,一个跑在前面的人也敲开了柳家的门,他冲这边喊道:“树根啊,人来开门了,我们赶紧把人抬进去吧!”
“诶诶,来了来了。”
柳树根答应着,和其他几个汉子抬着门板就往里走。
柳二丫和陶砚落后了几步,不一会儿就听到前方除了拥挤的人群和乱糟糟的动静之外,还有几道凄厉的喊声。
“爹!”
“当家的!”
“大树啊——”
出来开门的柳盼儿感觉自己前几天才看到她爹好端端的出去,结果现在却躺着被人抬回来,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米氏更是大喊了一声,受不住这个刺激竟晕了过去。而后面跟出来看看的李氏也好不到哪儿去,只觉得眼前一黑。
柳家老宅就在村子中间,这样的动静其他人家自然也是听到了的,纷纷探出头来看,见五房的老大被抬了回来,顿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
“听说是在码头给人家搬东西的时候,被摔下来的木头砸中了腿,哎呦都砸烂了都,大夫为了保住他的名,就给砍了。”
“真的啊?”
“那人还能不能活?”
“活着呢,这不就抬回来了。也是可怜,当家的腿断了一截,这药钱就不少吧,也不知道他们家三房肯不肯出这药钱。”说这话的人对柳家老宅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感慨道:“以后大树不能干活了,就剩下她们母女两个,哎呦可怎么活哟。”
……
到处乱糟糟的,柳大树被抬了进去放到了他的床上,搬来搬去把他给疼得不行,额头的汗是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包好的腿都渗出了血迹来。
柳大河和李氏看着这样的大儿子,均红了眼眶,李氏更是一口一个‘我的儿啊’哭得眼泪直流。至于原本已经睡下了的柳树桩和张氏,也在这样大的动静里急急忙忙地起身,慌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米氏和柳盼儿就更别说了,一个刚刚晕过去了现在虽然醒来但就跟丢了魂一样,嘴唇虽然动了但却说不出话来。至于另一个过了年也就十六岁,从看到柳大树之后就一直脸色苍白地拉着她娘。
又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柳家这一群人里面,最镇定的就要数忙碌了一下午的柳树根了,他和陶砚一一谢过了帮忙的同乡们,然后送他们出门。好在这五六个人都是本村或者附近村子的,虽然有些晚但都能回家住,不然他们翁婿还得费心安排。
“树根啊,大树这是怎么回事?”
柳大河颤抖地指着床上流着冷汗的大儿子,想象不到大儿子不过出去了半个月,怎么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哎……”
柳树根叹息,“爹,送大哥回来的人说,早上有个货商要搬木头,搬一根给十文钱,大哥和相熟的几个人就去了。搬了一阵之后其他人都歇着回回神,结果大哥他想多挣些,于是就一个人去搬,。”
“结果一个不小心滑了手,就变成这样了。”
“天老爷啊!”
李氏拍着大腿哀嚎,“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啊。他出去做活这都多久了,怎么就偏偏这一回出事?天老爷啊,怎么你就这么不开眼啊,大树出了事,这让我们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当家的……”
在李氏的大嗓门下米氏转了转眼珠子,眼泪就流了出来,也跟着哭喊道:“当家的你出了这样的事,可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天爷啊你把我收了去,把我给收了去吧,把我的腿换给他,换给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