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安天刚蒙蒙亮就起了身,他洗漱完,崔素娘与程箴才刚起来。
崔素娘惊讶不已,道:“子安怎地这般早?”
程子安最喜欢睡觉,但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早起,要是睡晚了,再调整会很痛苦。
痛苦不在于调整睡眠时间,而是从闲到忙的情绪转换,会让人沮丧,感到生无可恋。
程子安从不让崔素娘担心,笑着道:“我等下要去府学,要提早起来收拾装扮。”
崔素娘忍俊不禁,道:“好好好,阿娘这就去给你准备衣衫。”
程子安就那么几套衣衫,他半拥着崔素娘,道:“阿娘你去洗漱,我自己会装扮一新的。”
崔素娘犹豫了下,道:“可要脂粉?”
程箴听得想笑,道:“娘子别听他胡说八道,他那张脸被海风吹得跟锅底一样黑,再抹上粉,那成了什么样!”
崔素娘气得要打他,道:“子安哪有锅底一样黑,顶多就黑了些许罢了。”
程子安抚摸着自己的脸,在海上这段时日,他天天在甲板上看路线,与船夫们聊天,是黑了不少。
黑也帅气,帅气黑旋风!
程子安施施然进屋,捡了自己稍微新一些的细布襦衫穿上,再戴上幞头。
揽镜自照,呲牙,牙很整齐,雪白。
程子安很满意,出屋用了早饭,道:“阿爹我先去了,约莫一个时辰回来。”
程箴点头,“我们在家里等着你。”
莫柱子还在家中休息,庆川提着给几个先生准备的节礼,陪着程子安去了府学。
走在熟悉的山道上,既熟悉,又陌生,程子安感到百感交集。
到了府学门口,此刻正是学生们进学堂的时候,有已蓄须,还在继续为科举奋战的老学生,也有背着与自己快一样高书箱的蒙童。
守门的童子长大了些,眼神与以前一样锐利,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将进出的人都看在了眼里。
见到程子安前来,童子愣住,戳了下同伴,低声说了句。
同伴眼睛咕噜噜,在程子安身上打转,既惊讶又带着难言,撒腿朝大门里奔了去。
程子安看得笑个不停,当年童子对他与辛寄年可是看到就头疼,迎着童子的抱拳见礼,朝他颔首。
有多年未考中,尚在继续奋战的同学认出了程子安,停下脚步向他恭敬见礼,没称呼他的官职,道:“状元郎回来了!”
程子安还礼,道:“我回来啦,你明年可要下场?”
“打算前去试一试,不敢与状元郎相比。”
“比一比也无妨,人总要有个目标嘛!”
渐渐有同学好奇围了过来,程子安被拱围在了中间,在各种目光中,淡定自若,保持着最俊美状元郎的风范。
虽说程子安被贬谪,但他终究是状元郎,而且年纪轻轻,官位做到了许多官员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品级。
同学们争先恐后与他说话,程子安也一一作答。
“首先一点,你们要稳得住,不要紧张,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