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揽见她平时牙尖嘴利,如今一声不吭,心道好得很,不是八成,是十成。
他控制不住心头腾腾升起的气恼:“这林子里半天也没其他人路过,你就不怕我直接停下马车,把你就正法了?”
说着就想勒紧缰绳,真停下来吓吓她。
但想起上次两人闹脾气,他警告过自己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谢揽深吸几口气:“我知道你虽然讨厌二叔,却很希望他能回去做大理寺卿。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固执,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你有什么话不能和我好好说?干嘛对我使美人计?”
刚看过韩沉的遭遇,他如今对美人计三个字抵触得很。
冯嘉幼既不敢说实话,又觉着委屈,但见他弯起脊背,微微垂下头,知道他既恼火又丧气。
她起来走到他背后去,侧身坐下,双臂从他窄细精壮的后腰两侧穿过,从背后搂紧他:“你少冤枉我,我没有,我就是劫后余生有些忘了形。”
谢揽汗毛竖起,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背。
冯嘉幼将侧脸贴在他后心窝:“你也不想想,我拿捏你能有多难,犯得着使美人计?我对你使美人计,都不如冲你发脾气更快更省事儿。”
谢揽皱起眉头,她这话说的有道理,又是他想多了?
“但是之前在船上……”
冯嘉幼伏在他背上笑的花枝乱颤:“还说什么把我就地正法,你简直想笑死我,你对着我若有这样的胆量,我也不会愁了那么久。”
谢揽被她奚落的一口气险些上不来,立刻就想勒马,转身将她扑到车厢里去。
但眼下他们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万一半途杀出个刺客,他真不确定能不能躲得过去。
他若因此受伤,这辈子都甭打算抬起头做人了。
且他们送完李似修之后才出发,此刻已经接近傍晚,还有下雨的迹象,要赶紧抵达下一城。
“别闹了,咱们这速度搞不好会淋雨,你瞧这乌压压的云层,可能还是暴雨,下雨天我不好分辨声音。”
他一直分心听着四面八方的鸟叫声和扇翅声,以判断有没有跟踪他们。
“知道了。”
冯嘉幼答应一声,立刻松开他。
谢揽:“……”
他想说还可以抱着他,只是别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冯嘉幼坐回位置上:“什么?”
谢揽说了声“没事儿”,不抱也好,省得他总是蠢蠢欲动地想要回头亲她。他越这样想,心里就越痒,许久才平静下来。
……
赶在天黑之前,他们出了这片林子,却没能抵达江淮与山东的交界邬泽县,必须得找地方避雨才行了。
按照地图所示,附近有家专供往来行人歇脚的客栈。
但等抵达之后,门口牌匾上却写着“义庄”两字。
谢揽仔细比对半天:“这是怎么回事?”
“客栈荒废了,变成义庄也正常。”
冯嘉幼从车厢里探头出来看,只见义庄两个字旁恰好挂着两个惨白的灯笼,看着还怪渗人的。
“走吧。”
谢揽将地图收起来,准备冒雨进城。
冯嘉幼抬头看天,浓云翻滚,距离暴雨落下顶多也就一刻钟:“先躲会儿再走吧。”
谢揽肯定不会怕尸体,冯嘉幼经常在大理寺处理案件,也没少见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