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
“嗯。”
秦绎道:“因为外头冷,屋里烤着炭火,霜重了的时候,窗纸都会弄湿。”
“噢。”
慕子翎想,他没见过白霜,事实上在来江州之前,他连莲蓬和糖球也没有见过。“那如果领不到炭火怎么办。”
秦绎笑了起来,想他堂堂梁成王宫怎么会没有炭火。道:“不会的。如果你去了,每日都有人将炭火送到你的寝间,还有莲子蒸。”
慕子翎垂着眼,却在心中想,其实没有莲子蒸和炭火也没有所谓,他只想每晚有人能抱着他睡觉。
“好罢那你要快些来。”
最后,慕子翎又问了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眼睛渐渐困了,沉得睁也睁不开,喃喃叮嘱着:“我会等你。”
秦绎看着怀里的小人,俊朗的眉眼中带了一点轻微的笑意。
“不会让你等很久。”
他说:“来年的暮春,我就去云燕接你。”
——来年的暮春,我就去云燕接你。
慕子翎模糊地听着,这句话像一片羽毛,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记忆里,却再也没有忘记。
只要能活到明年暮春,就能离开云燕了。
这几乎成了支撑他挣扎着活下去的执念。
后来,慕子翎还是排斥无助又别无选择地回到了云燕,果不其然,一进乌莲宫,他就被关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小屋子,被剥夺了“公子”的身份。
他蜷在一个冰冷坚硬的铁笼中,脖颈和脚踝上戴着沉重的锁链——
枷锁磨得他脚踝和咽喉上都起了水泡,每晚睡觉都硌得慌。
但是没关系,慕子翎想,只要等到明年三月,那个救了他的少年就会来带他离开了。
尽管他没有告诉慕子翎他的名字,他的家乡,他的父亲是在哪里做着生意。但是慕子翎相信,他会来的。
毕竟他的怀抱那么暖和。
可是慕子翎同样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秦绎在江州西湖打听了个遍,最后找到那名曾向他贩卖糖葫芦的小贩,以高价赎回了他抵给小贩的玉佩。
而他从哥哥那处偷来,象征着太子地位的玉佩,背面写着两个字——
怀安。
“梁王陛下远道而来,小王倍感荣幸。”
半年后,梁成君王甍逝,嫡太子继位,登基后的第一个月,这位梁成的新君就亲自造访了云燕。
秦绎从高大漂亮的骏马上下来,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面前众多陌生的面孔。
那时他已经度过了最腥风血雨的时光,走到了权利的顶峰,将整个梁成都握到了自己手中。
他已经能够来兑现他的承诺了。
秦绎握紧了手中的玉,想。
他看着面前堆着笑,轻易就可看出谄媚的王室贵族们,略微整理了一下心情,也微笑起来,朝他们走过去交谈寒暄。同时在心中默默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