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啪嗒”一声,一截断肢掉掉落在地上。
已然离体的手指还紧紧抓着钱袋,那钱袋却已经被淌出来的鲜血缓缓濡湿了。
“体态笨拙,不适合做降头。”
慕子翎厌恶地看着倒在地上滚动惨叫的匪徒,不知在向空气中的什么吩咐:“吃了吧。”
霎时几名大汉便被无形的某种东西捉住了,欢天喜地地拖出了门去,在院子中传来骨骼被咬碎时的“嘎嘣”声。
以及由盛转衰的哀嚎惨呼。
“店家,打尖儿。”
经历了这样一场杀戮,慕子翎的衣物却还是雪白干净的。
他绕过地上的那摊鲜血和断肢,朝掌柜的走去。
掌柜和小儿皆被这番变故吓蒙了,看着慕子翎提布囊走来,登时以为他是要将被抢夺的银两还给自己。不住战战兢兢地道:
“多谢恩公,多谢少侠”
然而慕子翎只将几锭碎银放在柜面,淡声说:
“要一间上房。”
他的怀间探出一只朱红的蛇头,接着,那只颜色鲜艳的蛇便顺着他的肩膀缠到了慕子翎的脖颈上。
他提着脏污染血的布袋走上楼梯,而被留在柜台上的暗白碎银上,还留着隐隐的血迹。
“已至风烟泉,明日入盛泱。”
从梁成王宫飞来的信鸽停在慕子翎窗前。
慕子翎静默看完秦绎传来的书信,提笔回了寥寥数字,重新塞入鸽鸟爪侧的小匣内。
飞鸽“扑簌扑簌”很快飞出窗去,窗外,是寥寥枯枝,和大片褐色赤-裸的山脊。
这里是梁成和盛泱的边界,在往前走,就将是只有黄沙漫天的赤枫关。
慕子翎垂眼看着桌上秦绎传来的字条,因为卷起来的时间久了,纸张都蜷曲了起来。
慕子翎便找来了一块镇纸压住了它。
他手指轻轻抚过那纸条上的字迹,秦绎的每一笔画都凌厉带锋,十分有君王气势。
不像慕子翎,慕子翎学识字太晚,更谈不上练过书法。
能整齐漂亮地写出一手小楷就不错了。
那是他从他娘遗物中翻捡出来的,只是跟着字帖都临摹会了,很久之后,慕子翎才知道小楷一般是女儿家练的。
太过秀丽。
慕子翎看了一会儿,将字条折叠起来,收入一个小锦袋中,与其他纸片放在了一起。
那里还有一些七七八八零碎的字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都有些发黄了。
慕子翎将阿朱安置在床头,接着合衣便睡下了。
这是他在梁成宿的最后一晚,第二日就将潜入盛泱。
朦朦胧胧的意识间,慕子翎看到仍然亮着的昏黄烛火,安心地陷入睡眠。
他一贯不喜欢吹灯睡觉,太黑会做乱七八糟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