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止川问。
西淮却目光冷清地看着他,轻声问:“你想知道么?”
银止川摸着下巴,偏头思忖片刻,觉得还是不要说“想”比较好----
但是他一转头,倏然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到西边的后院了。
“今天就逛到这儿吧。”
于是他停下步伐,声音微微变得和方才不同了,道。
在这水榭廊檐的尽头,能隐隐看到更往前的银家宅邸。
然而那里几乎是一片荒芜,仿佛很久都没有人进去过了。
“前面也没什么好看的。”
银止川道:“脏乱得很,等何时心情不好了,还能去找点乐子。”
他话说得略带嘲讽,但西淮却知道,他不愿意去那里的真正原因----
当初银止川父兄的灵柩从沧澜回盛泱时,是全部停在府内后西院的。
那时朝内谣言四起:关于失城惨败的原因,全军覆没的真相,银家究竟有没有勾结叛国的疑虑,几乎如阴云一般笼罩了整个银府。
银止川被人从府邸内带走,进了底狱。
他父兄的棺椁,就这么停在了西院内,无人看管,也无人过问。
待他从底狱里出来,蓬头垢面回到家里时,小厮仆从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府邸里漫着一大股的臭味。
他走到西院,看见父兄的灵柩。
上头有被人从外头扔进来的菜叶子,臭鸡蛋污迹斑驳地黏在棺椁上,甚至还有干涸了的粪水痕迹。
十五岁的银止川就这么在大雨里,一面哭,一面把父兄的棺材都洗刷干净,再送他们下葬。
后来,过去了这么多年,银家度过了那次危难,依然是星野之都响亮有名的府邸,银止川也再次穿起了风流放浪的银袍----
但他再也没有去过西边的后院。
“人是这世上最会落井下石的东西。”
不知想到了什么,西淮微微轻笑了一下,道:“从来没有雪中送炭,只有乘人之危的幸灾乐祸。”
“我银家的儿郎,从十岁起开始上战场。”
银止川的喉咙轻动了一下,哑声说:“我两个哥哥死时未满十八。”
“但他们所保护的后方百姓,却就这么在他们死后,往他们的灵柩上扔臭鸡蛋,泼粪水哈。”
西淮倒是不以为意,他甚至目光在银家这精巧优美的庭院逡巡了一边,漠漠道:
“但你们不是也得到了回报么?这样价值连城的宅院,雕梁画栋的府邸,多少人一生见也没有见过----”
“你以为,我们在沙场上百死莫回地冲锋,就为了这些名利钱财吗!”
银止川却犹如被羞辱了,倏然打断他,怒然喝问。
“那为了什么?”
西淮不为所动,甚至注视着银止川怒意的脸,轻笑问:
“我听闻镇国侯最识时务。见燕启国强兵盛,带着五万精兵启城而逃。致使沧澜沿路血流漂橹,无数城池被屠至一空。在沿路上,找不到一具穿着衣物的女子尸身呢。”
“那是谣言,”银止川呵道:“我父兄绝不会做出弃城脱逃的事情,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西淮眯着眼,审视着他,倏然一笑:
“证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