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该属于那里的,也不该被那样对待。
“起初有一点,后来渐渐没感觉了。”
西淮平静说:“因为什么也做不了,反抗也没有用。有些人寻死,但是我还不想死,就这么挨着,也过来了。”
银止川默默地看着他,许久没吭声。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西淮的神色冰冷而漠然,只静静地侧脸看着窗外,就好似一个没有早已没有喜怒的白玉雕像。
他便又把道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不能将它取下来么?”
良久,银止川问:“现在你离开赴云楼了我,咳,不介意你戴不戴那东西。”
然而西淮淡淡一笑,说:“锁死了。这辈子都取不下来的。”
青楼妓馆给他们戴上这样的东西,就是为了叫他们记住自己的身份——
纵你从前是如何的名门公子,冷冽心性,在这里,也不过是一个苟延残喘的人下之人。
这倒是和刺字黵刑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毁去一个人的自尊。
银止川大概也能体谅西淮的感受,所以一路上都没有再提起此事。
下马车的时候,他还略微扶了他一下。
西淮一笑,脸上显出种嘲讽的神情,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谢谢”。
“公子。”
见他们回府,小厮赶忙都迎了上来。
“将这些搬去杂物府。”
银止川吩咐道:“望亭宴之前,也还要再派人去一趟布庄。那里有订的几套衣裳。小厨房的饭菜做好了么?”
小厮答:“做好了。”
但神情中,又似乎有几分略微吞吐的模样。
“怎么了?”
银止川蹙眉,问他。
小厮欲言又止,悄悄看了西淮一眼,而后附到银止川耳边,低低地私语了几句,退下了。
银止川倒神情上还没什么变化,仿佛没什么事发生。对西淮说:
“你先进去吃饭。我有些事处理好了就来。”
府邸西淮才来了一天,去正厅的路还不太会走。当即就由一个仆从领路,带着他过去了。
银止川看着西淮清隽单薄的背影,有一会儿没说话。直到他走至转角处,消失不见,才低低对小厮说:
“走吧。”
薄暮铺满了天空,仰头望过去时,是一片暖意的橙色。
银止川跟着一个仆从,在府内七拐八折,往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走。直到没什么人了,他才停下来。
那个院子里有一棵枯树,两只黑鸦停在上头,眨着黑豆子似的眼睛歪头看着来人。不时发出一声呜咽。
银止川将仆从留在门外,独自推了门进去。
“无恨兄。”
见到门内的那个身影,银止川顿时笑起来,称呼道。
而那人原本撑首在发呆,听到动静也抬起头,同样笑着说:
“止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