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拉着唐采西的手,一颗心沉甸甸地压着。
“你爸怎么说?”刘阿姨问。
“我爸……”那男人犹豫了下,“说把楼下门面房一起卖了,买一套大的,到时候一起住。”
刘阿姨这下是真笑了:“把早餐店卖了?你爸靠什么生活?你们养?”
男人嗫嚅着不说话。
刘阿姨看着病床的天花板,叹了口气:“他在外面有人了吧。”
“妈你瞎说什么呢!”那男人急了,“爸都多大年纪了,哪能啊!”
刘阿姨扯起嘴角。
是啊,哪能啊!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都说养儿才能防老。
可她的男人和儿子却在她病重的时候商量着卖房子,卖早餐店筹钱买新房子。他们这哪是为了买学区房,这分明是在准备开始给她办后事了。
“你走吧。”刘阿姨闭上眼,疲惫的摆手,“我困了。”
“妈……”那男人不走,埋着头低声喊,“你再考虑考虑吧,就当为了你还没出生的孙子。”
刘阿姨再也没有理他。
“西西,帮我叫下护士,我该量体温了。”盛夏冷着脸出声。
那男人扭头看了她们一眼,又回头看看看都不看他的刘阿姨,最终还是走了,走的时候佝偻着背,过分单薄的肩膀上背了个破了皮的电脑包。
刘阿姨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在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之后流了下来。
盛夏和唐采西坐在刘阿姨床边,给她递纸巾,两个女孩都没多嘴说什么,人类有些情感或许是真的能共通,但是解决方法不能。
不是当事人,谁都不能以觉得这样对你更好的方法去劝当事人。
当事人的选择,只有当事人自己懂。
悲凉再互通,也隔着人生。
刘阿姨也没有再说话,仰面躺在床上,流了很多眼泪。
病房变得十分压抑,唐采西陪盛夏待到护士开始赶人才不得不起身,刘阿姨又昏睡了过去,盛夏一个人坐在病房里,看了一会书,又放下书盯着窗外看了一会。
病房窗外就是山,到了夜里黑黝黝的透不进光。
盛夏叹了口气,披了件薄外套轻手轻脚地下床,悄悄打开病房门钻了出去。
夜里十一点多,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护士站那边有人声。
盛夏拢拢外套转了个身,选择了角落里那个没什么人用的电梯。
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只是住在这小小的病房太久了,刘阿姨的事情又太压抑,她迫切的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住院楼一楼有个二十四小时的咖啡店,她想。
坐那里吹吹风也好。
又小又破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程凉拎着一杯咖啡靠在电梯门边,嘴里叼着一支棒棒糖,惯例要睡不睡的耷拉着眼皮,看到盛夏,一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