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也拿了摄像机跟了出去。
到了院长室门口盛夏也没马上就扛着摄像机进去,她先关了机跟院长助理低声说了几句,院长助理进了办公室跟院长说了几句,院长点了头,她才开机走了进去。
院长室里有客人。
一个四十岁不到的女人,皮肤白皙细腻,气质妆容都很典雅,不太像是苏县这个地方的人。
而且应该对镜头不陌生,因为她看到盛夏扛着摄像机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肌肉很放松,没有一般素人被拍的时候下意识出现的不自然表情。
“我先介绍一下吧。”院长很热情,“甘老师,这位就是程主任,主持那场全院大抢救的外科医生。”
“程主任,这位是甘老师。”院长说,“我们县的杰出青年,知名作家,咱们县里那五个希望小学,都是她帮忙捐款筹建的。”
甘老师起身,和程凉简单的握了个手。
“另外,我们程主任现在正在参与一个援边纪录片的拍摄,那位是盛导演。”院长又介绍。
盛夏本来已经固定好位置缩在摄像头后面了,被点名了赶紧起来也和这位甘老师握了个手。
甘老师倒是很有意思,都介绍完了就笑了:“倒也不用这么郑重,怪吓人的。”
院长笑了,程凉的注意力却放在了茶几上那叠病例上。
“是这样的。”院长其实十分兴奋,压了半天才把心情转成没那么亢奋,克制的和程凉说,“甘老师的父亲身体不太好,在市里检查了以后诊断结果是远端胆管癌,但是甘老师的父亲不愿意在市里做手术,坚持要回苏县。”
“所以甘老师想问问程主任,这个病例,我们医院能不能做?”院长把病例交给了程凉。
“为什么不愿意在市里做手术?”程凉问甘老师。
甘老师苦笑:“我母亲是苏县人,退休以后就回到苏县生活,去年我母亲因病去世了,我父亲就一直不愿意离开苏县。”
“远端胆管癌的手术挺复杂的,市里做不了,之前的医院是希望我们能去北京或者上海做,我父亲说不行,太远了,万一死在手术台上,就找不到我母亲了。”
或许甘老师本身就是作家,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的很清楚,用词很动人。
她说到她父亲怕死后找不到她母亲的时候,盛夏抬头,正好看到程凉也往她这里看了一眼。
面上不显,可是心里,都有些动容。
“他不愿意做手术就自己签字出院了,我也是看了新闻才知道我们县里现在也有肝胆外科专家,就想来碰碰运气,您看,这手术咱们县里能做吗?”
程凉在低头看病例。
院长明显是很想接下这个病例,但是程凉没点头他也不敢随便答应,只能在旁边跟着看病例,几张纸被他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次。
“你父亲现在这个情况,之前的医生应该也是建议你父亲做肝门胆管癌根治术的吧?”程凉问甘老师。
“我之前去过四家医院,每家医院的手术方案都不太一样,上海一家建议我们做腹腔镜,北京那家建议开腹手术的,其他两家都没打算接。”
程凉沉吟了一会,说:“腹腔镜和开腹只是手段,主要还是得考虑肿瘤的位置和你父亲现在的身体情况。”
“你父亲这个情况,我还是建议最好去北上广这些大城市。现在苏县医院的手术水平做这个手术可能还是勉强。”程凉放下了手里的病例,“抱歉。”
甘老师一愣。
院长在旁边很想让程凉再考虑考虑,又不能当着家属的面说,摄像机还拍着,于是只能坐着保持笑容问程凉:“怎么个勉强法?”
你要的设备我们哪次没给你买!
你要的人我们哪次没给过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