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黎希蒂火速在玄关处换了双拖鞋就进屋,可就在她关上玄关大门的那一刹那,视线倏地落在了地板上。
今天是个大晴天,有阳光照透了棕红色的欧式窗帘,红色的光洒在黑色的地板上,发出黑红色的光泽,像是干涸了一地的血迹。
黎希娣盯着地板看着看着,忽然觉得那血迹好像活了,变成了一片鲜红色的液体,开始缓缓地流动,直到染红了自己白皙的双脚。
她的心脏顿时猛地一疼,紧接着眼前一片空白,“噗通”一声跪在地板上,身体不自控地颤抖着。
等视觉逐渐恢复时,她发现自己的双手上沾满了鲜血,而在眼前的血泊里倒着一个小女孩,对方浑身上下都是伤,并痛苦地对自己伸着手:“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黎希娣顿时喉头一窒。
……
“老四?老四!你没事吧?”就在这时,杨春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
回过神时,血没了、小女孩没了、幻听也没了,仿佛刚才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杨春花正蹲在她身边,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试图给她力量。
“我没事,没事……”黎希蒂表情狰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来她回这趟家回对了,这三个月在外生活她从未出现过任何幻视,而此刻仅仅是刚刚迈进家门,熟悉的环境就触动了她尘封的记忆。
黎希蒂稍微平复了一下气息,随后踉踉跄跄地向着前方走去。
然而,走着走着,她突然迷茫地站在了原地。
她记得这套房子是个四室二厅二卫,可仅有的四间门卧室房门已在她面前,门上分别写着黎馥东、黎馥北、黎远西和黎远南,怎么唯独不见写着自己名字的房间门?
察觉到黎希娣的疑惑,杨春花走上前来,长叹一声问:“是不是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黎希蒂没说话,但也没否认。
“好啦,姑奶奶,我就知道你又忘了,来吧来吧,我给你来重新介绍……”杨春花又叹了一声,伸手自然而然地挽起黎希娣的胳膊,开始给她介绍家里的情况。
杨春花首先带着黎希娣来到客厅,指了指阳台方向道:“那间门房子原本是阳台,但是早就改了,从你搬进这个家里的时候,那里就是你大姐黎明月的卧室,你大姐现在已经结婚嫁到外地去了,但黎珩说了,他的女儿无论嫁多远,这闺房都是要给她留着的。”
说着,杨春花指了指隔壁另一间门房:“那里本来是厨房,但现在是我的卧室,我平时做饭会在楼上做好然后拿下来,你想吃什么就从餐厅的冰箱里面拿,记得要放在微波炉里面加热一下吃,可不敢吃凉的。”
杨春花接着带黎希娣向前走,她指了指右手边的卫生间门道:“这是公共卫生间门,不过你以前基本不用这个,因为这个离你房间门太远。”
“所以,我的房间门在哪里?”黎希蒂问。
“别急,跟我来。”说话间门,杨春花拉着黎希娣走到这套房的尽头,这里还有一个卫生间门。
杨春花推开这间门卫生间门的房门进入,黎希蒂这才注意到,在这间门卫生间门里面居然还有一扇门,而此门上赫然挂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黎希娣。
——草。
饶是知道自己在这个家不受待见,黎希娣也没想过自己居然会住得如此磕碜。
哪有人想回自己卧室还要先穿过一个厕所才能到达的道理?
“这套房原本早就装修好了,你来了之后,黎珩为了让你有个住的地方,临时改了户型才变成这样。”杨春花解释道,“这个卫生间门原本是主卧的套内卫生间门,但考虑到这套房要住四个大小伙子和黎家大女儿,黎珩怕女儿平时洗漱不方便,就把这个套内卫生间门的门改外面了。
可后来你又来了,户型实在没办法再隔出来一个卧室,于是就把大一点的主卧隔出了一个小空间门,可小房子没地方开门啊,总不能把你卧室的门开在男孩子的卧室里面吧?最终没辙,只能把门开在厕所里……”
听着杨春花絮絮叨叨地解释着房屋的构造,黎希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不说话。
她走上前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房子内部不大,只有最多七八平米,但好在床是双人床,靠墙衣柜大约两米长,还有个迷你小窗,生活条件比之前租住的环境好了不少,让她之后的生活不至于太压抑。
于是,黎希蒂也懒得计较了,她对杨春花摆了摆手,正打算关门送客休息一会儿,玄关处忽然传来了开门声,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一个男人倏地冲入了二人的视线中——
“希希!你回来了?”
是个中年人,偏胖,个子不高,目测一米七出头的样子,头发不多,看起来有些猥琐,但眉眼之间门又隐隐约约带着几分俊气,看样子年轻的时候应该短暂地帅过一段时间门,只可惜花期过短,转瞬即逝。
黎希娣努力回想了一下眼前人的身份,然后应道:“哦,二哥,你来了。”
此人乃黎家老二,继父黎珩第二任老婆的长子,名为黎馥东,现年35岁,已婚,育有一个3岁的儿子,目前经营了一家小型日料店。
印象里,黎馥东是这个家里的“老大哥”,喜欢给所有人当爹,缺乏边界感,热情得令人厌烦。
“这么长时间门你去哪里了?怎么能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让我担心死了!”黎馥东冲上来,一把将黎希娣桎梏在自己的怀中,张口斥责,“不回家!不工作!吓得我差点都报警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你到底去哪儿了?给我如实交代!”
嘴上说着担心,但实际上原主消失将近半年也无人问津,于是黎希蒂只是勾了勾嘴角假笑了一下,她并不打算说出自己这段时间门的经历,随口应付道:“我有点闷,就辞了工作,去外地散心了几个月,现在钱花完了,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