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和法学应该是为了在宴氏搜集证据,把宴山送进监狱。
只有设计学,是真正关乎他自己的热爱。
透过这一面墙,好像就看到了他整个人还有过去。
他对妹妹的爱和牵挂,对宴山的恨,还有遗自他妈妈的热爱,就构成了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南嘤心底的怅惘浓得化不开,但她没多再多想,从书桌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白色药箱。
检查了一下,药品很全,都没有过期。
看来这里应该是他以前常住的地方。
南嘤去客厅端了一杯热水,拿着那瓶退烧药,到卧室坐到床边,“宴怀洲,起来吃药。”
宴怀洲意识已经有些混沌了,懒懒掀起眼皮,半撑起头,从南嘤手上接过药片,猛灌了一口热水,咽下去。
喝完药后,脑袋就摔在绵软的床上,昏睡了过去。
南嘤给他仔细地盖好被子,又去浴室拿了条热毛巾出来,擦了擦他脸上和脖颈上流出的汗。
他肤色本来就白,现在一生病,血色都褪尽了,苍白的有点病态。
冷峻又清冷的五官,也多了一点病恹,给人一种破碎感。
南嘤越看越心疼,心疼之余还有心动。
她重新洗了条热毛巾,覆在他额头上,然后拿棉签蘸着水,轻轻地润了下他有些干裂的嘴唇。
做完所有事后,南嘤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她给自己喂了两片预防感冒的药,就迷迷糊糊地躺在宴怀洲旁边了。
外面暴雨如注,拍打在落地窗上噼里啪啦地作响。
但南嘤却觉得很安心。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她看着宴怀洲安睡的侧颜,渐渐陷入了梦乡。
宴怀洲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觉,做了个挺长的梦。梦里走马观花地闪过很多人,很多场景……
小时候,他妈妈一笔一划地教他画画,眉眼温柔跟他说:“儿子,你以后一定是个伟大的设计师。”
长大些,和小澄在福利院相依为命,每天教她喊一遍哥哥,但没有等来这一句,却先等来了小姑娘开口喊别人爸爸妈妈。
之后就是宴海死在牢里,口中不住地喊“对不起”。
探监室里,宴海的脸换成了宴山,兄弟两个长相很相似,从歇斯底里定格到最后他拍桌而起,眼底因他最后一句话碎裂。
法院,宣判,无期,猝死,医院,死亡通知单……
一切尘埃落定。
最后所有场景刹那消散,只定格在——
暴雨夜,悲风冷冽的墓园里,那个姑娘逆着风雨向他奔来的一幕。
在绝望与希望的交替间,时间被重新赋予了概念。
从她开始,一切归零,再出发。
宴怀洲感觉全身一松,浑身好像没有了重量。
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他挣扎着睁眼,外面雨声稀落,屋里漆黑一片,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揉了揉头,转眼看到,自己梦里的女孩儿,此刻正安然躺在自己身旁。
宴怀洲在黑暗中,静静地看了她半晌,食指轻柔地抚了抚她眉心那颗淡褐色的小痣,然后隔着一层棉被,将她搂入了怀里,再次陷入沉睡。
这次没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