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累及了,不再保持先前敏锐的思绪,整个人也松懈下来,背靠着椅子,闭上了眼。
叹气道:“少安,此事莫要再传。”
-
当天傍晚,朝都下了一场不长不短的春雨。
细如牛毛,朦朦胧胧,连带着河堤遒劲的枯树根都温柔许多。繁华的朝都也褪去了贵气逼人的武装,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坚硬城池。
可唯有护国公府内,明是灯火通明却如黑云压境。
亲亦堂内。
晏家族老各户代表齐聚。
人群中间,箬睦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
高座上的晏朔安一改往日在家中的温柔模样,露出了在战场上可令敌人惧怕的威肃气质。
所有的物证被他放置在桌子上,以及那一个四分五裂的暖手炉。
“今夜叫各位族老来本家一聚,实乃唐突。但兹事体大,还望各位见谅。”晏朔安道。
各族老纷纷点头表示无妨。
宗祀管事见状,开始走流程。
他扯开手中卷宗,开口念道。
“箬睦,楚州人士。崇元十二年,明媒正娶,四抬小轿于东角门入晏家本宅,嫁与晏氏明珠错(一)
=============================
箬睦被人抬了下去。
周氏心软,只道让她醒了再走,晏琤琤本想立即反驳,可瞧着周氏憔悴的容颜,终是忍了下来。
祖母自那次事件揭露后,闭门不出好几天,今夜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愿出门。
听张嬷嬷说她病倒了,但吩咐着谁都不准探望。
晏琤琤忽觉自己残忍又陌生。可为了晏家常安宁,将真相血淋淋地展出来也不是坏事。
只托请了飞霜姑娘进府里多请脉探看。
此事过后,常为府里看病的刘大夫已是留不得,祖母倒也没拦住飞霜。
眼下府里应是能常安宁了?
晏琤琤的视线在府中各处人身上打转,因生了小六晏泓澄惯是作威作福的柳姨娘,今日安分不少。
她知道这位最后进门的姨娘心眼不坏,虚张声势,也算是胆小。
只是出生商贾之家,总归沾了铜钱气儿,样样都爱攀比。粗俗得比彼时的自己有过而无不及。
又嫉妒着箬睦识字,和父亲能谈诗词歌赋。一心只想夺宠。于是,她与箬睦素来不对付。连带着偶尔用些招惹母亲周氏。
如今这一遭应能让她长记性。
父亲还有一位瑜姨娘。
晏琤琤寻了寻,不见人影,心中了然。
这第二位进府的姨娘是父亲去世故友的庶女,身子骨不大好,常年呆在惜花院里养着。听闻她曾是母亲旧友。
她彻底能放下心来。
计划着吩咐安插在家里的府兵营那些人多留意晏玥翎的动静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