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黄昏降临。淡色光晕笼罩起孤落的村庄,绚烂的云霞被一团黑雾染色。整个村子里最多的东西,是井。
一口漆黑的井位于村子的中央,小孩被告诫不敢靠近,终于有一天,村里人抬起巨大的石头,堵住了井口。
黑羽乌鸦绕着井口飞了几圈,停在了石头上。那双黑豆似的眼睛里充斥着无限恶意,惨绝人寰的叫声里似乎充满了对世人的嘲笑。
乌鸦飞走了,天色再也没有开明过。
*
二人相伴数月,一路上载歌载舞,性情十分投的来,转眼间寒冬腊月,温行止怕冷,穿上了厚重的裘衣,倒是苏邪雪,仍然是一袭单薄的红衣。
“阿雪,你当真不冷?我不信。”温行止抓过苏邪雪的手,所触尽是一片清冷,那双手却莹白如玉,十指纤长,没有丝毫被冻坏的红肿。
“不冷。”苏邪雪抽回了手,不料透明的指甲过长,划过温行止的手背时,痛的他惊呼一声,随即又是一阵抱怨,“阿雪,你这指甲也该剪了,又不是个女人,留那么长做什么。”
苏邪雪轻轻的按了眉心,一时不知是惆怅还是困扰,以前竟没发觉,行止唠叨起来真是要了他的半条命了。
寻思着转移话题,苏邪雪懒洋洋半眯着眼,抬手取下狐妖面具,搁置在一旁,轻声一笑,“行止,这天寒地冻的,想不想听个故事?”
温行止正闲得无聊,闻言立刻起了兴趣,凑了过来,问道:“你还会讲故事吗?”
“自然。你可知,我这面具的来历?”他指尖轻点了桌子上的面具,唇角微弯。
“不知道啊,有什么特别的吗?我只记得你说过它能隔绝妖气,但那青城山的靳杨道长不是照旧发现你了吗?”温行止摇头晃脑说出了心底的疑惑。即便苏邪雪说过靳杨是看着相貌认出的。
苏邪雪神色不明的低声笑了一声,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奇特的意味,“行止,若有一日,你见到一个异瞳男子,可要当心了,千万离他远点。”
“异瞳……男子?哈哈,怎么可能!”温行止听得一头雾水,半晌才反应过来。“等下,你不是说要给我讲故事的吗?故事呢?哎,阿雪……”
只见苏邪雪变成了狐狸模样蜷缩在客栈床上,打哈欠道:“别吵了行止,我困了,要冬眠的。等会儿,还要赶路的。”
温行止:“嗯……?”他完全不明白苏邪雪在说什么,无奈叹气,脱了靴子上榻,睡在小狐狸身边,戳了戳它的耳朵,“阿雪,你把那个苏嫣然弄哪儿去啦?”
然而苏邪雪翻了个身,已经睡着了,没有理睬他。
喊了几声都不理睬,温行止索性翻了个身,拎着苏邪雪的,袖子自己翻找起来,嘀咕道:“那么大的一只狐狸,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到底藏哪儿了……”
正在他寻找的时候,苏邪雪忽然睁开清明的双眼,注视着温行止。
温行止一愣,讪讪缩回了手,“哈哈”尬笑了两声,“我打扰到你了吗?对不起啊阿雪……”
苏邪雪却坐了起来,扣上了搁置在一旁的面具,起身有出去的动作。
“怎么了?”温行止也突然觉得有些反常,跟了上去。
只见苏邪雪凝眸望着远方,站在窗前,寒风凛冽吹起了他的发梢,但他的眼神疏离淡漠,仿佛透过这皑皑白雪在看别的东西。
“风中,有一股不祥的气息。”苏邪雪道。
“走吧,行止,随我去看看,是妖魔,还是鬼怪。”苏邪雪淡淡一笑。
“啊?这天寒地冻的……”温行止不太情愿。“你又不是除妖师,何况哪儿来的那么多妖魔鬼怪啊。”
这样嘴上抱怨着,身体却很诚实的跟了过去。
外面很冷,二人顶着风雪走了许久,但似乎已迷失了方向,周围不知何时起了雾气,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路。
“怎么停住了?”温行止撞到了前面人的后背,“哎呦”一声,包裹掉在地上。
苏邪雪不动声色,抬手敲了敲面前的空气,道:“这里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我们在刚才好像误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
温行止闻言,抬头望天,只看见乌蒙蒙的一片,不知何时已经天黑了。
“上面,好浓的瘴气。”苏邪雪道,“既来之则安之,行止,跟紧我,我们去看看这瘴气的源头。”
温行止其实是不愿多管闲事的,不过心知无法说服阿雪,只好由着他任性妄为,跟着他朝着村庄深处走去。
正常情况下,村庄外面都该立个牌子,上面写着这庄的名字,但这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甚至田地里看不到任何农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