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二少爷差点把茶叶水喷了,他勉强咽下去之后拿手帕擦了擦嘴,说要价高了:“我们也要承担一些风险,这价钱我给不了,不打马虎眼,最多八个指头。”
程家兴把茶碗一放:“就八千,妥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任谁来打听都别告诉他具体的价码。”
“那你也得把方子守好,既然卖给我了,你家就不要再做。”
程家兴说:“你来找我之前就该打听过,总是信得过才来谈生意。哪怕以后方子泄露出去,也绝对不会是从我这里,那方子在我这头只两人知道,我跟我媳妇儿软硬不吃口风紧着。”
王家二少爷知道程家兴重承诺,听说他以前做其他买卖的时候,因挣了钱,家里人都觉得带朋友亏,非要他中间把人踹掉他都没同意,答应要带,哪怕自己亏一点也带人做完了那笔买卖,是个讲好条件中间不会变卦的人。也因为这点,王家商号才敢找他。
程家兴都没把人带去家里,而是在谈好之后跟媳妇儿进镇,在镇上教了手艺。
不光是香饴坊的大师傅,王家二少爷在旁边看着,看何娇杏做过一回就发现真就是个思路问题,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这做起来确实不难,哪怕开始拼不好字,多练练总能出来。
又要佩服这乡下妇人,外面厨子都想不到的让她做出来了。
何娇杏从程家兴那里听说了,听说撬下八千两的巨款,她不吝啬给香饴坊的大师傅提供了个思路,说用糖条能拼出吉祥如意字样就能拼出其他花样,在这上面动动心思,做出来的东西中看一些,哪怕还是那个味儿,人家也愿意买你的而不是其他家普普通通的糖块儿。
何娇杏在跟香饴坊的大师傅对话,王家二少爷从碗碟里取了一块来边吃边问程家兴:“令夫人真是乡野妇人?”
“她要不是能嫁给我?”
这么说倒也没错。王家二少爷还道可惜,说这真是让出身耽误了,看她这见地要是能生在富裕一些的人家没准能闯出不小的名堂。
做买卖的就知道,很多东西要还原到本质上都简单的很,一旦别人说穿,你恍然大悟原来就是这么来的,可要是没人讲解你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他们还是行内人,看着都没把东西仿出来,足以想见第一个做出来的脑袋瓜有多聪明。
何娇杏到底是个女人家,还是成了亲的,王家二少也不好逮着她猛夸,把这般评价放在心里,想着再看看,他家以后没准还会有动作。
真亏他没说出来,不然何娇杏那老脸要挂不住了。
这些个手艺不是她的,这放在后世是半公开的东西,上网能查到一堆,上厨师学校也会教授这些技艺,行内人练一练都能做得出来,差距在于精致度和口味。
何娇杏真没觉得她做得就非常好,说起来,方子卖出去之后给这些大师傅改良过,摆去铺子里卖的字糖应该会比他们小作坊加工的好上一些。
……
方子很顺利的卖出去了,这个价钱相较于香饴坊日后能靠它挣回来的数目不算高,看在乡下人眼里,是几辈子挣不回来的巨款。
王家那头给的银票,装在木匣子里都是好厚一叠,那匣子被程家兴埋在装满东西的背篓里,回去的时候他背着背篓走前面,何娇杏断后,方便看着背篓里的东西。
走在村道上见着熟人程家兴还跟人打招呼,恐怕谁也没想到他这会儿背着八千两的票子,他尽量表现得淡定,不露出马脚,得说他伪装得相当不错,直到一段时间之后,香饴坊里摆出字糖来卖,大家伙儿都不确定他是不是把方子抛了。
村里分作两拨,有人觉得是周氏前头泄露那些,别人回去就做出来了,说她果真是个祸害。也有人认为是不是因为周氏那出让程家兴生出危机感来抓紧把方子卖了,都看到的,前段时间好像有人到他家去找过。
“那方子真要卖能值不少钱吧?”
“至少要上千两吧,咋说都是独门秘方,能一直挣钱的。”
“一千两的话,要是我,我就不卖!你们都忘了年前那会儿程家富他们每天都是几两的进账,一千两的数多做点随便就挣回来了。”
“最少最少卖个三千两吧……那也很不得了,咱们这头上等水田十几两一亩,三千两都能买二百亩田了。”
“嘿!你小子算得快啊!该去镇上学个账房!”
“说字糖买卖呢,咋扯到我身上了?我看程家兴没气得跳脚,应该是让周氏警醒赶着卖了,钱应该是赚了的,可能没我们想得多。就算没我们想的多,也值了。那东西还是他媳妇儿搞出来的,说他娶着个活财神果真没错。”
“……”
村里人人都在议论这事,也有好奇心重的跟程家人打听,被问到的都说不知情。要说有谁心里清楚,也就黄氏跟刘枣花,当初商量说卖方子的时候她俩都在,但就算知道是程家兴卖的,要说到挣了多少她们也答不上来。
这两人经了不少事后都知道轻重缓急,没敢随便往外丢话,刘枣花悄悄过来了趟,问何娇杏真卖了?挣头大不?
何娇杏说还行,反正盘个铺子是够了,再要做买卖的本钱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