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兴跟他闲唠了半天,不想说了,看他喝了水收回碗来摆手就要撵人:“气也歇了,水也喝了,话也说够了,你赶紧回去,我这儿懒得招呼你。”
东子就去跟何娇杏打招呼,何娇杏刚才替闺女换了个屎尿布,听说兄弟要走,就送他到路口,看人走远了才扭头喊程家兴。
程家兴刚才回灶上放了碗,他从灶屋探出头,问干啥呢?
“我想歇会儿,待会儿再起来做晚饭,你要有空把你闺女屎尿布搓了。”
“咋的?是不舒服?”
“那倒没有,就是出去了大半天回来感觉有点累,我眯会儿。”
程家兴看着她进里屋,把她脱下来的袄子放在旁边,放好就发现媳妇儿已经躺上床去,盖好被子,搂着同样困了的冬菇睡过去了。程家兴没吵她们,他转身出去,老老实实搓起屎尿布来,搓干净拧过水晾起来之后,他就站在院子里想了想进县里做买卖的事,想的主要还是店面该怎么改,大概要投多少钱。
他估了一下烧饼买卖,想来能做一季,做过春天入夏之后估摸就不好卖了,夏天本来就是又闷又热的,到那时凉面凉皮凉虾才是大家伙儿爱吃的东西,饼子再香谁爱啃呢?
第章
依照说好的,正月十六朱家学堂开课,加上他自家跟着旁听的,十几个孩子学起了《三字经》。
朱宏志读书的年头很长,教书还是头一回,为了带好这些学生他还回想了一下当初自己开蒙的时候,可年生实在太久,他已经记不起当初夫子是怎么教的。没其他办法,就只能三百千挨着来。
铁牛进学堂的头一天,刘枣花起了个早,听人说读书辛苦她还给煮了个蛋,天蒙蒙亮时铁牛就吃饱准备出门,他顺着乡间土路慢吞吞走到朱家院子,这时候,学生已经来了一半,他们各自选好座位,说着话等夫子来。
要是府城县城里的学塾,都会要求学生天不亮就到,清早是读书的好时候。乡间学堂就是个教认字的地方,不会去费灯油,朱家通知的时候也是说天亮开的时候正式开始讲学。朱家学堂第一课,就是大大小小十几个娃托着腮帮听朱宏志说读书以及考科举的好处。
先聊了一会儿,又听孩子们介绍了自己,他才带着读起三字经。
读经文,讲故事,说道理,然后从简单的起手每天教几个字,到午时学堂放了,各家也做好饭等着娃娃回去吃。像刘枣花,她站在院子里等了半天,还在想要不要上朱家院子瞅瞅咋的人还没回来,就看见有三个娃在村道上疯跑,其中一个不就是她家铁牛。
那孩子回来就喊饿,当娘的招呼他坐下吃饭,看他扒了几口才问今天学了啥?读书有没有意思?
“还行,夫子给我们讲了科举当官的事,又讲了三字经。”铁牛说着还念了两句,刘枣花听着也没啥稀罕的嘛,“人之初性本善”谁不会念呢?
她又问:“没教认字啊?”
铁牛伸手在桌子上画了两笔,写了个“人”,他嚼着米饭想了想,又写了个“之”,初字想不起来了……
“学堂的夫子说先教我们读三字经,读完了再学其他的,还说家里有条件最好去买本三字经回来,有本书方便照着练字。”
要是以前,刘枣花未必舍得,现在买本蒙书还是买得起的:“下回赶集我给你买一本,书这东西可贵,你要敢糟蹋看老娘不收拾你!”
铁牛点点头,他又吃了一气,想起来问:“我爹呢?咋不见我爹?”
“让你三叔找去了,有啥事吧。”
“啥事?”
“你问我?我咋知道?”刘枣花本来也想去听的,还不是等着儿子回来吃饭没去得成,她想想程家富老实人一个,有啥事总要拿回来说,等他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后来刘枣花蹲着洗碗时,程家富回来了,告诉他程家兴这就要进县里去,为他后面的买卖做准备,找大哥过去就是家里有些事要拜托他。
“早猜到他们今年要把生意做起来,没想到这么赶,年后立刻就要出门?”
“三弟先去,说要去收拾店面,还要请人去做几个烤炉。他布置好再回乡来接人,那一走估计就要好几个月之后才会回来了。”
刘枣花碗都不洗了,擦把手站起来说:“老三另外说啥没有?我头年就跟三弟妹说好的,要跟她一起去做买卖!”
“弟妹提到这个,说他们先去做一茬看看,要势头好再帮我们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出租,然后再商量后头的事。你别急嘛,出去做买卖说起来就一句话的事,真做起来不轻巧,咱们这头比老三还麻烦,咱铁牛在读书……”
刘枣花浑不在意:“县里又不是没学堂,还愁这个?”不过既然何娇杏记得她们的约定,刘枣花就不着急了,财神爷让等她就等着,老话都说心急吃不着热豆腐。
程家兴在正月二十左右走的,这次出去比哪次都长,请人改铺面就用了差不多一旬时间,他又往楼上添了不少东西,将计划住人的三间屋全都收拾出来,这才回乡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