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明珰不肯嫁,她与我心?意相通,决心?要同我在一起。当时先皇已经去世,她进宫求太后娘娘撤回这门婚约,遭到拒绝。但皇帝同意了。”
“我和明珰都欣喜若狂。皇帝应允后的那几个月里,我天真地以为我和她能够白头偕老永不分离。甚至在私底下,我们简略地拜了堂成了亲,准备届时一同浪迹天涯。”
说到这里,崔淮闭了闭眼?,像是把过往痛彻心?扉的伤口硬生生撕裂开:
“但我们都忽略了一点,皇帝的应允只是口头上的形式,根本没有任何实际上的行动——我们临走前,一道让明珰即刻入主东宫的圣旨砸得我们措手不及。”
“郁家?只是一个走南闯北的镖局,并没有与皇权抗衡的实力。明珰不愿让整个家?族为她的任性?买单,只好当了这个她并不想当的皇后。”
“她进宫后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怕被发现月份不对,本想一死了之,但皇帝明知这不是他的孩子?,还是让明珰把他生了下来,并对外宣称孩子?早产。”
“当时,明珰在信中?还向我夸奖皇帝的仁慈。却没想到待她生产完后,皇帝一转态度,开始威逼利诱郁家?祖传玉佩的下落。”
听到这里,盛婳不禁想起与祁歇初见、她提及那块玉佩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嘲弄,连忙问道:
“这块玉佩有何玄妙?”
“郁家?表面?上虽是开的镖局,但其实是一方豪富,祖上代代相传的财富已经积累成一个不可?估量的数目,足以招兵买马打下一个小国,这笔宝藏被锁在郁家?的家?库里,皇帝意欲私吞。”
“这块玉佩,便是钥匙。如果没有它,强行打开家?库便会启动机关?,届时这笔宝藏会被原地销毁,化作?飞灰。”
盛婳一直都不知道还有这个渊源。
她只知道当年?盛瓒暗中?派人找寻祁歇时以玉佩和胎记为凭证——现在想来,皇帝真正要找的不是这个生死未卜的“儿子?”,而是这块玉佩罢了。
难怪。盛婳心?想,难怪当时她提起“不介意有没有那块玉佩”时,祁歇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还重复问了一遍。
现在想想,他原是把那时候的她当成妄图夺财的小人了吧。
盛婳哭笑不得。同时又为早在五年?前他就愿意把这块意义非凡的玉佩交给她、可?见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赖,而感到心?里有某处地方软软塌陷下来。
崔淮还陷在沉重的情?绪里,继续说道:
“明珰不肯交出?来,那狗皇帝便以郁家?相挟——事实上,明珰根本没有那块玉佩。”
盛婳瞪大了眼?睛,那祁歇这块玉佩是从哪来的?
她继续耐着性?子?听下去。
“明珰一直没有交出?来,激怒了他,”崔淮深吸了一口气,像在竭力抑制住滔天的怒火:
“这狗皇帝随便寻了个由头,便将郁家?……满门抄斩。郁家?家?库至今还有众多御林军把守。”
盛婳倒吸一口凉气。
“他还不肯放弃,便以明珰刚刚生下来的孩子?作?为威胁,甚至当场要将这个孩子?掐死在襁褓里,明珰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才让这个孩子?逃过了一劫——如果她不装,等待那个孩子?的会是这狗皇帝残忍千倍万倍的折磨。”
“此后,明珰为了能让孩子?活下来,便一直刻意不去关?心?他、照顾他,不曾表露出?一丝疼爱,让那狗皇帝没有软肋可?寻。”
崔淮的神情?隐隐透露着一股悲伤:“可?在那样的环境下,她装得久了,日?复一日?,便好像真的……恨起了这个孩子?,恨他来得不是时候,恨他变成了她的桎梏,短他吃穿,任由宫人欺辱他,甚至放任他在雪地里烧得只剩下一口气。”
盛婳心?中?一痛。
“她察觉到这一点,害怕终有一天会亲手葬送他的性?命,也怕自己走后,这个孩子?终究会被盛瓒杀了泄愤,便用郁家?的密语偷偷写信给她的哥哥——郁老爷子?没有放在明面?上的私生子?、当时满门抄斩时唯一活下来的郁家?人郁谦。
“郁老爷子?最宠爱这个儿子?,甚至还把祖传的玉佩交给了他,一直忽视了明珰。”
“明珰也是在赌,赌这个哥哥会不会对她感到亏欠,会不会顾念那一点稀薄的血缘关?系。”
“她赌对了。”
“郁谦隐姓埋名进了落星阁,明珰求助时他已经成了一名杀手,不能随意离开做任务之外的事,否则就会被追杀——但他还是来了。”
盛婳听得入神,下意识问:“他如何能躲过盛瓒铺天盖地的暗卫?”
第33章变故
“明珰知道从宫中往外传信很有可能被狗皇帝暗中截断,于是故意写了两张信,在?第一张纸上明晃晃写下了错误的时间地点,第二张满是废话的信的藏头才是正确的时间地点。她在信中让郁谦过来,商讨宝藏的迁移。”
“破解密语并不容易,我猜那狗皇帝当时一定费了不少精力。也正是这样?,在?他?猜到?那玉佩就在?郁谦身上、得到?最有用的信息之后,便无暇再顾及两张信中的奥秘。”
“狗皇帝将计就计,让两封信顺利传了出去?。他?不曾料到——这也正中明珰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