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晞望着帐顶,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蒋银蟾摆弄着他束腰的丝绦穗子,道:“梦见什么了?”
“曲公子拿着刀,在大街上砍了我十七刀,刀刀见骨,血流满地,吓得我醒来一身冷汗。”
蒋银蟾噗嗤笑了,睇他一眼,道:“曲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你莫要胡思乱想。”
原晞撇了撇嘴,道:“可我就是怕他,你听我的心这会儿还突突乱跳呢。”
蒋银蟾把耳朵贴上他的胸膛,是比自己的心跳得快些,抬起眼,柔声道:“你别怕,有我护着你,他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你的。”
原晞幽幽的目光伸进她的眼睛里,道:“如果他动我了呢?”
蒋银蟾见他说得认真,便想了想,道:“那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原晞笑了,低下头,软绵绵的嘴唇印在她额上,道:“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你让裘堂主先带人回去,我们自自在在的,多玩两日好不好?”
玉指碎铜拳
簟席枕上听美人软语央求,别说蒋银蟾自己也想玩,就是不想玩,也说不出个不字。她知道不能太惯着他,这样下去很有宠面首灭丈夫的嫌疑,但一如古往今来宠妾灭妻的男人们,她管不住自己。
都怪他过分美貌,心眼又多,迷得人晕头转向,全不知伦理纲常为何物。
裘堂主带人回到绛霄峰,柳玉镜见了他,问道:“怎么银蟾没和你一道回来?”
裘堂主道:“大小姐想在外面多玩两日,让属下带着弟兄们先回来,属下拗不过她,留了五名好手保护她,便先回来了。”
柳玉镜翻了个白眼,道:“真是除了家里,哪里都好玩。”
曲岩秀在旁听裘堂主的话,并没有提到原晞遇害,心中疑惑:小广是没找到机会下手么?蟾妹带人去山寨剿匪的时候,应该有的是机会啊。
思来想去,不太对劲,回到住处,叫来宣五和向喜两名手下,道:“你们去泾州办两件事,一是找到小广,二是杀了原晞。我怀疑小广被这厮害了,你们动手时千万小心,别让大小姐发现。”
两人齐声答应,向喜窥他一眼,道:“那姓原的小子莫非会武功?”
曲岩秀道:“恐怕不止是会武功这么简单,擅长解毒的人往往也擅长下毒。”
若是使毒的行家,种种手段防不胜防,就算武功不怎么样,也很难对付。宣五和向喜脸色凝重,说了声明白,便退下了。
芳袖拿着一束鲜花走进来,她穿着一条葡萄紫的绉纱裙,摇曳至曲岩秀身边,将花插进桌上的邢窑白釉瓶里,拿起剪子修剪花枝。咔嚓咔嚓,金剪子反射出的光芒在曲岩秀脸上晃动,带着些挑逗的意味。
曲岩秀看着一本《汉书》,目不斜视。芳袖叹了口气,道:“杀了原晞,还会有别人,你何必白费功夫?”
曲岩秀道:“一时的痛快也是痛快,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芳袖道:“当初你义父也是这样,杀了一个,又来一个,他终于明白就算没有蒋危阑,他的好师姐也看不上他。她宁愿跟那些下流货色同床云雨,颠鸾倒凤,你义父再伤心又有什么用?真是可怜啊!”
嘴上说着曲凌波,指的却是眼前人。他微微失神,眼中浮现痛惜之色,芳袖伸手轻抚他的脸,道:“你是大小姐的未婚夫,将来好歹还能分一杯羹,比你义父好多啦。”
曲岩秀挥开她的手,冷冷地说了一个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