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晞道:“没什么,就是说了些安分守己,不要痴心妄想之类的话。”
蒋银蟾哦了一声,眼珠转了转,道:“什么叫痴心妄想?”
山风吹动她披散的长发,红红紫紫的晚霞照在她脸上,一片娇艳。想哄她跟自己私奔,想用迷药迷倒她带走,下作的念头一个接一个被逼出来,又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原晞把心绕成了一个小疙疸,垂下眼睑,道:“你明明知道,还问我。”
蒋银蟾拂了拂裙,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能答应你什么?”
这话大有转机,原晞精神一振,灼灼地望住她,道:“我告诉你,你便答应我么?”
蒋银蟾翻着眼皮,道:“想得美,你是七大门派的奸细,我也答应你?”
“我怎么会是奸细?就算过去是,现在也不是了。”原晞含笑握住她的手,将自己是妙香广平王世子,自幼与韦小姐定亲,前往杭州迎亲途中遇害一事娓娓道出,如释重负。
这与蒋银蟾想的哪一种都相去甚远,天意果然不能为人所解,她惊讶未定,原晞亲了她一下,唇角噙着魅惑人心的笑,道:“可见我与你才是天配姻缘,与别人就算要拜堂了,也会被这样那样的意外搅散。”
若是话本子里的小姐,听了这番甜言蜜语,早就嘤咛一声,扑入王孙怀中。可是蒋银蟾紧紧守着自己的理智,甚至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往边上让了让,与他拉开两臂远的距离,冷静地思考。
王孙,这个男人中最风流的品种,配上绝顶的皮相,高强的武功,他的真心能维持多久?
夕阳灿然,转瞬即逝,皓魄明月继辉,万籁尽收,一碧如洗。银蟾,他轻轻地唤她的名字,似多情的山鬼,欲摄取她的魂灵。
蒋银蟾向着深渊叹息,道:“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是否要放弃三千弱水,嫁给一个无法掌控的王孙?当她开始犹豫,便说明后者有了与前者抗衡的能力。唉,不可否认,无法掌控的人固然会带来不可预计的伤害,那种未知的吸引力却是掌控中的人不能比的。
次日午后,蒋银蟾躺在椅上晒太阳,原晞坐在旁边看书,蒋银蟾溜他一眼,道:“听说妙香的蛊术很厉害,你也会么?”
原晞道:“略通一二。”
说起各种各样的蛊,蒋银蟾听得毛骨悚然,原晞道:“蛊术也不全是害人的,有些蛊虫能治顽疾绝症,医术,蛊术,毒术,这三者都有相通之处。”
他进屋拿出一个盒子,献宝似地打开递给蒋银蟾,道:“这是我养的蜘蛛蛊,好不好看?”
殊不知蒋银蟾对蜘蛛有深入骨髓的恐惧,一看那盒子里巴掌大小,五彩斑斓,毛茸茸的蜘蛛,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落在两丈外,脸色发白,声音微颤道:“把这东西收起来!”
原晞意外道:“你怕蜘蛛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露出一抹捉狭的笑,捧着盒子上前,道:“你别怕,它不会咬你的。”
蒋银蟾不愿露怯,却不由自主地后退,见他盖上盒子,方才舒了口气,瞪他一眼,教岳长倾武功去了。原晞又打开盒子,让蜘蛛蛊爬上手背,越看笑越深,道:“好宝贝,往后就指望你替我正夫纲了。”
凌观到了绛霄镇,依旧住在米大有的店里,等了两日,见到原晞,拿出文氏的书信。原晞看罢,欢喜非常,道:“日前我收到张虔的信,他从夜苴部带了一队人来,住处我已找好,你先在这里住着,等他们来了,再过去。”
凌观点点头,道:“世子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原晞道:“我和蒋小姐的婚事已有了些眉目,大概两个月后便能回去了。”
凌观对这桩婚事实在是不看好,面露忧色,道:“世子爷,蒋大小姐做了世子妃,能孝顺王爷,打理内务,与宗亲往来么?”
原晞打定主意要入赘,这些事横竖就对付个年,管她能不能呢。入赘的打算,暂时不能告诉凌观,怕他会疯,原晞淡淡道:“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寸柔肠千万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