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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加拉帕戈斯（第1页）

磅礴的咒力并不混乱，而是以一种与狂暴的外形极不相符的精微结构在一起。

里香的出现也唤起了夏油杰对那个仙台之夜的回忆，但他能分辨出之中的一点不同。眼前的这个里香内里没有一点人的部分，过怨咒灵仅仅是它外在表现的形式而已。它纯然是咒力建构的结果。

这就是乙骨忧太术式的本质吗？

一般咒术师对咒力的认知还停留在“术”的表面，少年却已经深入到“理”的层次。一般咒术师觉醒的是术式，乙骨觉醒的却是建构术式的能力。

只要他愿意，咒力永远是他最忠诚的原材料。它们变幻自在，无穷无尽，不仅能依照他的意愿模拟出别人的术式，甚至还能遵循他的创意演化成各种攻击具象。

而它之所以呈现为里香的外貌，不过因为这是乙骨心中最难以忘怀的形象罢了。

“不愧是菅原道真的苗裔啊。”夏油杰不由感慨道。

结果已成，他收回自己驱使的咒灵们，整个人空门大开。里香带着猎猎拳风，脑袋大的拳头堪堪停在咒灵操使的鼻尖。从它臃肿的身躯背后露出两手撑膝，大口喘气的乙骨忧太。

少年神色复杂地盯着身前的咒灵女王。他能清晰无比地感觉到它现在的行动完全听从自己的调遣。不必担心它会自作主张，也不再需要费心去哄。因为那不过徒有其表，根本不是里香。

但他走上去，习惯性地抚摸了咒灵光秃秃的脑袋，柔声唤它回到自己身边待命。狰狞的怪物像只快乐的小狗摇着头在他手心蹭来蹭去。乙骨又觉得打心底里愿意叫它“里香”。

唯有露琪亚走近时，里香飞快地缩到了乙骨身后，但很快它克制住自己本能的畏惧，挺身而出，勇敢地挡在了自己的建构者身前。

乙骨哭笑不得地把它哄开。

露琪亚含笑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轻轻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不负所托。”

既然已经领悟到真正的术式，乙骨忧太剩下来的训练便围绕着如何娴熟活用术式来展开。

从里伦敦的地下空间继续往下走，在某一瞬间穿过一曾无形的薄膜，乙骨感觉自己像是登上了颠倒山，向上即是向下，向下就是向上。他循着木制楼梯一直走到尽头，推开门，再次从壁炉里爬出来，雅洁的起居室外是一处跟露琪亚宅邸镜像一般的庭院。

但这里的空气比之里伦敦要险恶得多，大都会特有的阴郁就像全年两百多天的阴雨一样，盘踞在表伦敦的上空，挥之不去。

以这里为据点，乙骨一边接一些祓除咒灵的任务练手，一边继续着天元大人派给他的任务。为了以防有人用狱门疆行不轨之事，他需要搜寻能够对术式产生干扰的强力咒具。按照天元的说法，这样的咒具并不多。

一样是能够强制消除任何术式的“天逆鉾”。与神话中伊奘诺命和伊奘冉命搅拌大地之矛同名。这件东西曾经是“术师杀手”的杀手锏，但在伏黑甚尔的死斗中被五条悟当场销毁。

另一样是会扰乱一切术式效果的“黑绳”。据说出自非洲术师之手，需要在编织时把少见的诅咒细细编入，往往穷尽几十年也只得短短一段，是不可多得的国宝级咒具。

乙骨这次出国的首要目的就是寻得“黑绳”。但非洲地域广袤，是原始巫术与自然宗教兴盛之地，日本国内对这边的术师又知之甚少。因此他才先来欧洲看看能不能找到带路的向导。

临近圣诞的时候，盘星教给夏油教主传回了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

好消息是他们联系上了一位叫米格尔的年轻术师，他有“黑绳”的下落，并且愿意提供帮助。

坏消息是当米格尔带他们回国去借“黑绳”时，有人捷足先登，哄骗了负责看守的巫师女儿替他盗出了“黑绳”。

回到伦敦的乙骨听到这个消息，乍喜乍悲，最后干脆趴在桌面上大喊天元大人的任务一个都没完成我不要回国了。

里香担忧地在他身后显现，下巴抵着头顶，虚虚环抱住乙骨。

露琪亚端来两杯热红酒，从玻璃杯里散发出肉桂与丁香暖烘烘的香气跟水果的酸甜复合在一起的馥郁。

里香“嗖”得一下缩了回去。乙骨闻着香味抬起头，盛满热可可牛奶的马克杯放在了他面前。他眼巴巴地瞧着迷人的深红色液体，微微下垂的眼角看起来有些可怜。

然而狠心的大人只会双手比叉。

“未成年人不能饮酒哦。”

露琪亚在乙骨对面坐下来，问起他最近的任务情况。这是他们约定每个月都要复盘的功课。

这个月乙骨忧太追着一条狡猾的蛇形咒灵从温暖湿润的地中海一路北上，最后把它逼进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峡湾中，就地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