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瞧好了,羂索不无恶毒地想,我能耗你们到死!
它弯腰去捡地上的手电筒,盘算着怎么用这个身份在远野混下去,忽然感到前额泛起一股凉意,仿佛守夜人本应跟着大脑一起丢掉的记忆攀附在身体中,反过来干扰了它的海马体一样。
紧接着,它感觉身体一轻——
如果此时有夜访神社的不速之客,便会在空门大开的正殿看到骇人的一幕。裂开倒地的神主牌前,高悬着守夜人的身体。从他伤痕累累的前额正中渗出丝丝血流,仿佛一柄看不见的利刃从后向前贯穿了他的头颅,把整个人像串起一条死鱼一样高高挂起。
若是这位客人灵感优秀,还会额外感受到炽烈的热意。熊熊的火焰透过缓缓拉开的巨大的门扉,门上一左一右各探出一具头缠绷带、身插利刃的骷髅半身。
一振直刃穿出门缝,扎透了羂索的大脑,刀背中端裂开如鱼翅,尾部连一条暗红的绳索,上面五枚大小相等的金属牌轻轻摇晃,拖着守夜人的身体和困在其中的羂索一起往门内陷。
羂索艰难地转过头,瞠目结舌地看着倚在门边、仿佛把蛮横具象化的男人。
“伏黑甚尔……你怎么,会在这儿?”
“哦,你认识我?”甚尔纯黑的左睛犹如无底的深渊,嘴角的疤跟冷笑一样刺眼,“那你铁定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啊。”
越是靠近大门,羂索越是害怕,它像条脱水的鱼一样挣扎起来:“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门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欢迎来到地狱!”甚尔哈哈大笑,横亘他脸颊的黑色刺青如同恶鬼的面纹,“能请动‘神卦’浮竹十四郎亲自出手,你是干了什么把那位大人气得不轻。”
意外感应到地狱之门开启的露琪亚翻过自己的刀柄,果然,满目纯白中,有一点几不可见的血痕。
她升起灵压,烧掉羂索的最后一点残秽。地狱的狱卒有千里眼,抬起眼皮向这边扫了一眼。
露琪亚感到有人在轻轻撩拨她的灵络。
“又见面了,死神。”
“啊。”
五条悟奇怪地凑近,左看右看不见人,问道:“露琪亚,你在跟谁说话?”
“是甚尔。”她向他发起邀请,“你要加入么?”
五条悟嘴巴一扁,满脸拒绝,但又忍不住打听:“那家伙准没好话。”
露琪亚瞧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古怪:“甚尔问你,给惠登记的姓氏是哪个?”
慢慢合拢的地狱之门里,羂索蜷在火焚的沙地上,默默捂着打肿的脸不敢吱声。甚尔纯黑的左眼最后一次扫过人间。然后,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笑起来。
“不是禅院,也不是五条吗?那可真好啊。”
从开港纪念会馆的塔楼传来十一响钟鸣。
今晚的横滨沉没危机解除,五条悟却比飒爽登场时更加严肃。
彼时他刚刚从狱门疆脱困,整个人像一团被点燃的火,一心只想把挡路的绊脚石都轰成渣滓。眼下罪魁祸首俨然伏诛,遗留的问题却一个不少。羂索计划的终极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否还有其他余党蛰伏?咒术界高层到底被他侵蚀到什么程度?还有多少受害者没有被发现?以及最紧要的——
“真的来不及了吗?”他问露琪亚。
比起焦躁的五条悟,露琪亚却看起来轻松极了。她甚至还有余裕脱下他友情提供的外套,搭在胳膊上,微笑着安慰他:“早就来不及了。”
二十分钟前的22:40,是她和尸魂界约定的同步时间。届时,受到同频灵力潮吸引的两个世界会靠得极近。浦原喜助的卍解将在空座町的黑崎宅上方解放,在世界屏障上改造出一条细小的缝隙。自己则会在东京夏油宅的上空看到同样的世界缝隙。只要穿过这道缝隙,再小心地避开断界中的拘突,就能顺利回到阔别经年的尸魂界。
但同样是在二十分钟前的22:40,露琪亚感应到她打入虎杖悠仁体内的九十六京火架封灭开始启动。从她决定出手救援悠仁的那一刻起,死神已经从事实上放弃了这次回家的机会。
“才过去二十分钟,就算海上碰头的船只也没分开多久。”五条悟却不信邪,一把搂起露琪亚,发动瞬移,“走,我们现在就回东京。一定还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