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是构筑咒术世界的基石,为了表达对它的重视,死神解放了她的斩魄刀。袖白雪纯白的刀柄翻转,温柔地印上这颗饱经千年忧患的灵魂。魂葬的明光飘浮在支撑世界之树的枝桠间,随着天元身体的虚化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充溢了整座薨星宫。
熊熊燃烧的地狱之门在天顶拉开,天元异化的外表逐渐剥落,在平等的死亡面前袒露出他原始的本相。门扉上的骷髅罕见地转动它们空洞的眼睛,四目向下,热烈地注视着这位坦然步入地狱的新人。
基石消解,建造在此之上的结界摇摇欲坠。五条悟顺势接管了结界中心,这是他方才对天元做出的承诺,不让天元结界骤然消失,而是平稳地过渡接入全球咒力的大循环中。
在逐渐揭开的幕布之后,六眼敏锐地看见世界屏障上一道不起眼的虚线。
他立刻吼道:“忧太,有多大力用多大力,对准那里砍过去!”
闻言,乙骨忧太大胆地放出剩下的所有咒力,缠绕在那振从北野天满宫借来的太刀身上。千年前曾经切断鬼神的刀刃,神锋不减,与坚硬的世界屏障□□撞到一起。
露琪亚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跳了起来。
被掀开的薨星宫上方显现出一条明显的虚线,紧接着纯黑的月牙沿着虚线切开天空,从莫测的虚空中,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久违的灵压迎面扑来,露琪亚周身突然燃起漆黑的冷焰。大手一把抓住露琪亚的手腕,将人拉进了虚空中。
五条悟看着迅速合拢的世界裂隙,不无遗憾地想,就这样回去了,好像还没好好道别啊,杰这下不会要生气吧?
乙骨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露琪亚身上的诅咒,消失了!”
他自然地向老师寻求答疑。五条悟的回答却用另一个新问题反问了回去。
“有时,我们把足以从世界手中夺走一个人的力量叫做诅咒;有时,我们也愿意用另一个更加浪漫的名字称呼它。忧太,你应该对此并不陌生啊。”
天元消失后的咒术界好像天翻地覆,普通人的世界却似乎没有受到更多影响。人们依然忙忙碌碌,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而欣喜不已。
除夕这天,把守岁的父母劝回房间后,夏油杰接到了五条悟出来喝酒的邀约。唯一靠谱的未成年人乙骨忧太却被不靠谱的两个成年人压榨出去买酒。
在凭借一身正气成功买到酒后,乙骨却在返程中闻到一点不妙的气息。他追过去,一直追到灯火通明的证券交易大楼前。楼下的十字路口摆着几瓶慰灵的鲜花,在寒冷的天气中娇艳欲滴,显然是深夜才换上去的。
一旁的爬虫咒灵却破坏了这美好的画面。它张开密密麻麻足有上百对的节支,牢牢按住一个人形,锋利的口器闪着乌光,正要刺入猎物的脑部吸吮。
乙骨并指如刀,直接削去了咒灵的脑袋。他上前把人从爬虫身下拖出来,却发现那人的胸口拖出一条锁链——
这是一个新死的灵魂。
然而从咒灵爪下逃脱并没有让死灵变得开心。即使在这里遭遇了袭击,他依然不愿意离开,执意伸手想要拿起鲜花,却由于无法触碰到实物,不得不趴在地上,凑过去嗅个不停。
乙骨问不出他的名字,更问不出他的来历。死灵只是抓着胸口一边痛呼,一边用花香短暂地驱散灵魂深处的饥渴。
他胸前的锁链肉眼可见越来越短,乙骨知道,等到锁链完全消失,那里会出现一个圆形的空洞。道真的苗裔固然能够把灵体彻底解构为灵子,但对于如何消除他的痛苦无能为力。他用心地组织语言去安慰死灵,告诉对方黑衣的死神能带来永久的安眠。
“那她什么时候会来呢?”
“也许是明年?”见死灵满脸失望,乙骨立刻改口,“也许是明天?对,就是明天!”
新年的钟声恰在此时敲响。
在死灵身后,半空中突然拉开一道障子门。黑色的蝴蝶在前引路,吸引了死灵的视线。他不由回过头,正面撞上一截冰冷的刀柄。黑衣的死神迈出穿界门,魂葬的明光托在脚下,像负载她的海浪。
天台上正无聊等着酒的六眼率先看到这一幕,于是拉着夏油杰一同赶来。
“新年好呀!”露琪亚利落地收起刀,笑眯眯地和大家打招呼。
“你是又迷路了吗?”五条悟故意问她。
露琪亚摇头:“这次真的有工作。”
夏油杰却越看穿界门越眼熟,这不跟装在自己办公桌后的障子门一模一样么?
“难道尸魂界打通了两个世界的屏障,现在可以直接连通本世界了?”
“早说过你要对瀞灵庭的科技水平有信心。”
哪怕有了五条悟的调节,从天元结界中涌出的积累千年的咒力依然在世界范围内引发了不小的咒灵潮。沉迷养龙的西梢局人手捉襟见肘,便把远东的相关工作委托给了东梢局。于是建立前哨站的任务自然被交给了专门负责派驻现世的十三番队。
“好耶!”
年轻人欢呼着把酒和烧烤一股脑儿堆到死神的飞毯上,乘着跨年的烟花越飞越高。穿过彤云,在他们前方,新年的第一缕晨曦从海上升起,射过巨风与水雾,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