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扶雪走过去,她软声软气地喊了一声“娘”,可无人回应她。
她走过去,把宝珠山茶放在娘的手心,说:“娘,我把花摘回来,你快戴上吧。”
娘还是毫无反应,阮扶雪真想哭,她忍着眼泪,吸吸鼻子,在身上擦擦小手,擦干净了,才敢拈着花簪在娘的发髻上,她说:“娘,你看看,你戴着花真美,娘,你快醒过来看看啊……”
阮扶雪实在忍不下去,伸手推了推娘亲,明明娘的身体还是柔软温暖的。
那朵艳红的宝珠山茶没簪稳,头发也没绾紧,便如此,与一缕青丝一起,滑落下去,悄无声息地掉在地上。
“砰嚓!”门口响起瓷碗碎掉的声音。
阮扶雪回头看,去端药的丫头一脸惊诧悲恸,把药碗给打碎了。
丫鬟喊:“不好了,快来人啊!”
之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有人过来把她从娘亲身边抱走。
她看见大人们涌进来,来了好多人,没人注意到她为娘摘的那朵宝珠山茶被踩烂了。
她都没来得及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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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叔天天劝说阮扶雪,他觉得终于有了些成效,四小姐终于愿意吃饭吃药了。
还问他:“我可以四处走走吗?就在附近田边。”
仁叔犹豫不决。
阮扶雪哂笑一声,自嘲似的说:“何必担心我会逃?我想通了,我不打算逃了。再说了,你看我这样子,我就是真逃了又能逃多远呢?”
“你若是不放心,让人跟着我就是了。”
仁叔看看她那弱不经风的模样,想想也觉得她逃不了,但谁说得准?所以还是派了两个丫鬟跟着,还让男家丁保持一段距离地监视。
阮扶雪确实没走远,她带了篮子,让两个丫鬟跟她一起摘些野花野草,拿回去赏玩。
又要笔墨默写经文。
是往生经。
先前霍廷斐过世以后,她为霍廷斐抄了百多遍,抄多了,自然也会背了。
这回却不是抄给别人,而是抄给她自己的。
阮扶雪如平日一样,用过饭。
洗漱以后,坐在妆奁前,用篦梳柔柔地梳理自己的长发,也绾了一个最普通的发髻,她见自己脸色苍白,用小指挑了丁点胭脂,薄薄地搽在嘴唇上。
如此,便看上去娇媚了许多。
打扮完了,她便合衣在围床上躺下,盖上被子。
丫鬟过来给她笼了下背角,倒没多疑心,便走开,在外屋歇下了。
阮扶雪摊开手掌。
她的掌心有一把殷红的相思豆。
她生在深闺,无甚见识。
这还是小时候祁竹教她的,他们在外而摘野果薅野花玩,她差点吃了这个,祁竹快吓死了,对她说:“芫芫,不能吃这个,这是相思豆,一颗就能毒死人的。”
但她还是怕一颗不够。
阮扶雪一颗一颗,将整把豆子都咽了下去。
她不忍心杀了孩子自己苟活,不忍心让孩子作为奸生子活下来,更不忍心将来亲眼见着祁竹迎娶高门贵女,再叫她被诛心。
所以,不如死了的好。
趁现在,她还能决定自己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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