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考虑其他因素,晚上他准时去了那家酒吧。自称沈凌然经纪人的人不在,包厢里坐着陌生的中年男人,以及站在他身侧疑似助理的人。
温虞报经纪人的名字进去,却被助理走过来拦下询问:“沈先生没来吗?”
“你是说沈凌然?”
他不明就里地抬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助理听完他的话,转身看向坐在沙发里的人。秦成冠心中虽有不悦,却在看清温虞长相后,仍是让助理把人带了进来。
温虞那张赏心悦目的脸上,隐约透着几分熟悉感。待他在面前坐下以后,秦成冠优雅挽起衬衫袖子,扶着鼻梁上的金斯镜框,目光透过镜片打量起他来。
男人看他的时间有点长,在温虞逐渐丧失耐心,打算主动开口问话时,他忽然面露轻微惊讶问:“你是温虞吗?”
温虞不解地蹙眉,“你认识我?”
“我姓秦,是你舅舅生意上的朋友,你可以叫我秦叔叔。”
秦成冠身体微微前倾解释,“你上初中的时候,我在温家见过你。”
对他的话没有太大印象,但见他虽然保养很好,年纪却也和舅舅相仿,温虞略带敷衍地点了点头。
秦成冠这话说得不假,他的确见过十几岁的温虞。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成年,清纯漂亮的脸上仍有天真和稚气,但成年后的温虞眉眼愈发精致了。
他开始提及温虞舅舅的事,话里话外间皆是熟稔与怀念,且都与温虞的记忆对得上。
“你舅舅出事以后,我就联系不上你了。”
秦成冠拿过杯子给他倒酒,如春风般和煦的言语间,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诱导,“我听说你舅舅的判决下来了,你如果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叔叔说。”
温虞闻言顿住,半晌不太确定地望向他,“真的吗?”
“真的。”
将倒好的酒放入他手中,秦成冠安抚般地拍拍他肩头,“我和你舅舅朋友一场,只要你开口,叔叔都会帮你。”
眼前人到底是中年长辈,温虞一时间急病乱投医,顺从地捧着那杯酒喝完,“……借钱也可以吗?”
“小虞缺钱吗?”
继续往他的杯中倒酒,秦成冠语气里带着怜爱,“缺多少钱,告诉叔叔。”
看出对方是有意灌他酒,但想到自己几杯喝不倒,又听闻常年混迹商场的人,在生意桌上都要喝不少酒,只要喝几杯酒就能借到钱,这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温虞捧起酒杯继续喝。
那位经纪人一直没来,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小腹微涨想上厕所,也只是理智尚存的微醉。温虞扶着桌面起身,想出门去上厕所,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怎么都站不起来。
往日里只要不是喝得烂醉,他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余光触及桌上拿来的那瓶新酒,他忽然瞳孔微微收缩,浑身冰凉地看向秦成冠。
秦成冠还在悠悠喝酒,喝的却是第一瓶酒。计算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他吩咐助理将温虞带去停车场,自己随后起身跟了上来。
温虞被助理强硬挟持动弹不得,想要愤怒地出声质问秦成冠,却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喝酒前被忽略的小细节涌上心头,温虞从未像此刻这样悔恨过。他只能目光冰冷地盯着秦成冠,不断惶惑地在心中祈祷,他们的目的地不是酒店。
但他的祈祷没有任何作用。温虞脱力地瘫倒在车后座里,被秦成冠从酒吧带去了酒店。
从酒店门口下车的时候,扶他的人变成了秦成冠自己。当着酒店工作人员的面,秦成冠的手穿过他腋下,姿态亲昵地环搂住他背脊,温柔地将他的头压在自己肩上。
在场无人察觉出异样来。但温虞心中清楚,即便是有人看出来,也不会冒着丢饭碗的风险,站出来揭穿这场骗局。
恐惧和绝望不断从心底升起,他就像是失去电池和发条的玩具,被秦成冠搂抱着走向电梯,全程无法反抗也无法挣扎。
直到秦成冠搂着他停在电梯外,垂落的视线贴着酒店光滑的地砖平移,他看到了大堂内那双裹在西装裤内的长腿,以及腿主人脚上熟悉昂贵的皮鞋——
温虞记得很清楚,那晚江耀出现在夜市地摊前,穿的就是这双皮鞋。当时他不想被江耀认出来,垂头盯着他的鞋看了很久。
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来,他拼命地想从秦成冠肩膀上抬头。却被察觉到他动作的男人,伸出手力道极重地按了回去。
下一刻,目睹那双腿走出视野外,温虞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