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瑢那番话,分明是在说蒋攸铦有问题。
蒋攸铦只觉眼前一黑,指着永瑢道:“质亲王,这是朝堂,说话要讲凭证。”
“凭证?下官有!”一名文臣越众而出,下跪高声道:“臣,户部郎中,有本参奏。”
群臣们一看是大名鼎鼎的“尿裤子官员”,立刻就炸开了锅,众臣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心想这一回,又得轮到谁倒霉了。
乾隆眼眸闪现一丝睿光,朗声道:“递上来。”
太监李玉连忙下台接过奏折,就在准备递向乾隆时,乾隆直言道:“念出来!”
话落,众臣脸色顿时吓得苍白,这当廷宣奏,无疑是表明了立场,皇上是站着范衷这边的。这回参了哪位大臣,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若是运势再差点,保不齐在菜市场门口见了。
李玉尖细的嗓音回荡在朝堂之中:“《参大臣疏》,臣有本启奏,御史大夫蒋攸铦罪名十条,其罪如下:
(一)总理处投票,皆蒋攸铦所言。虽谬,同仁不敢诘。皇上偶有责难,即漫无省之。如保和殿大学士鄂尔泰弹劾两江总督尹继善,又请议举……
十条罪状一出,朝堂之上,一片震惊,所有被弹劾之人,面色铁青,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就连方才口若悬河,与永瑢争论不休的蒋攸铦,也是一屁股瘫坐在地,浑身抖得好似被电击了般,蒋攸铦十大罪状中,尤其是第二条就足以让他够呛。
(二)蒋攸铦结党营私,汉人则有陈世倌、赵国麟为死党,满人则为钮祜禄·讷亲,蒙古族则有萨尔图克·纳延泰等。往者会议皆出于陈世倌、赵国麟之手,而钮祜禄·讷亲专命是从,专事私利,蒋攸铦更为太过,既为言官,不思报恩,反滥抑上疏。
奏折念毕,满朝文武皆惊愕不已:这本奏折犹如猛虎下山,将十几名一二品大员,尽数牵连其中,就连御史大夫蒋攸铦也未能幸免。此举可谓极度狠辣。被参者自不必说,未被参者也是心中发寒:大家皆有把柄在人手,难保哪日不会轮到自己被揭发。必须寻个机会铲除这个“尿裤子大员”。
寂静无声。
大殿只剩被参之人沉重的呼吸声和狂乱的心跳。
乾隆总算开口:“蒋攸铦。”
蒋攸铦垂首跪在地上,颤声道:“臣在。”
“你入朝为官多少年头了?”
“回皇上,三年有余。”
“那你认为朕当如何处置你?”
“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蒋攸铦何等聪明,知道皇上圣意已决,自己在劫难逃,所以根本没想过要辩解一二。
“那就好。”乾隆神情肃穆,挺直腰杆,朝李玉望去,“宣!”
不知李玉何时准备好的圣旨,扬声宣告:
“立政必清,持法必行。然廷臣自一品而下,惟知朋比徇私。每会议,一二人前唱其势,后从其和,务为诡随。廷议如此,国策安在?至于要职缺员,特令会举,庶几得人,亦令被举者警醒,恐累及举者。而贪污之徒往往败露,此皆朋党受纳之所致也。朕不忍加罪于大臣,且以用兵有功,免其罪。罢蒋攸铦御史大夫,以属道录司左右演法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