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骥征哼了一声,“我知道。”
“除了国事之外,我也有些私心。”朱厚炜捉住他的手,捏着他的手指把玩,“一是载垠已经十六,我打算让他正式介入朝政。我朝诸皇子特别是太子参政太迟,有时东宫几乎形同虚设,我信载垠之聪慧干练,也信他的孝悌仁爱,故而我打算选个部门,放手让他去做。”
崔骥征略一思索,“我观殿下似乎对神机营颇感兴趣。”
朱厚炜摇头,“那是术,不是道。横竖日子还长,让他在六部先轮一圈再说罢。”
也不知给这人做儿子是幸还是不幸,崔骥征突然想起自己幼时在北书堂被他卷得生无可恋的往事,忍不住莞尔一笑。
“这第二条嘛,待马上到了汉口,你便知晓了。”朱厚炜起身,步履匆匆,“我看那边已经收拾停当,叫载垠来用膳吧。”
不论过了多少年,在真正在意的人面前,朱厚炜永远都学不会掩饰,更惶论撒谎了。
崔骥征掐指算了算日子,又想起出京前朱载垠那神秘兮兮且鬼鬼祟祟的情态,心中立时有数,唇角禁不住漾起一抹浅笑。
番外四:兴和微服出访记(中)
在新都祭了杨廷和,去都江堰实地考察后,龙船顺着三峡往下,沿途游赏了赤壁、襄阳等重镇,一路到了江夏,文武大臣侍于途,去年刚被册封的楚王朱显榕率领楚藩宗室于道傍拱立。
礼部尚书跪奏:“楚王显榕恭迎圣驾见。”
内侍官引其至驾前,对皇帝及太子跪行叩头礼。
朱厚炜上前将他扶起:“楚王请起,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朱显榕相貌憨厚、不善言辞,看着还有几分笨拙,让朱厚炜想起两桩旧事,一是其父在兴和二年时,就曾被王府承奉诽谤谋逆,二便是去岁楚王袭爵不久,便有王府仪宾引诱其水戏充为水军,甚至还买通周遭人呼其万岁。
一件事是巧合,可连着两代人都毫无御下之能,就不得不让人怀疑王府的基因了。
“陛下车马劳顿,行宫已然备好,请圣驾移驾。”一旁的湖广总督显然觉得楚王上不得台面,见他啰啰嗦嗦说不到重点,忍不住开腔。
朱厚炜点头,“朕只小住日,尔等照常办公,不必日日相陪。”
说罢,便上了玉辂,转头看了眼崔骥征,崔骥征会意,翻身上马,在一旁护驾。
朱载垠从金辂中探头,“崔指挥。”
崔骥征策马过去,“殿下有何吩咐?”
朱载垠蹙眉,“孤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那楚王世子眼神阴鸷、不似善类,颇有些古怪,还请大人多留心。”
崔骥征赞赏地看他,“遵旨。”
楚王府的大宴颇为丰盛,又多水鲜,让离衡州日久的朱厚炜颇为怀念,本来还准备了楚地歌舞,但被朱厚炜叫停,宴后皇帝自回行宫,众人也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