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评价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淡淡的说:“那又怎么样,既然你们那么喜欢干预我的人生,那你们就包办到底啊。”
“你们还欠我一套房子,我没看到房产证之前,我不会动弹。”
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个月准时开口要钱,主打就是把死皮不要脸的精神贯彻到底。
家里的小金库渐渐见了底,我爸妈被迫低下头重新出门找工作。
他们巴不得现在赶紧买套房子,赶紧送我继续念书。
他们一直以为掌控权在自己手中,却没想过实际规划这条路线的是我。
现在只要我不想念书,没有人能逼的了我。
只要我不想从他们身上得到爱了,那他们就再也不能伤害我了。
我和哑巴阿姨也一天天熟络起来。
我发现她不止会简单的手语,她还写的一手漂亮字。
她会用捡来的纸壳子,扫去上面的灰,用沾着稀拉拉墨水的毛笔在纸壳子上写下一行诗。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不嫌屋漏无乾处,正要群龙洗甲兵。”
她会和我聊楼下的小狗,还有藏在草丛里的蛐蛐。
十哑九聋,她的世界明明没有声音,但却是那样的鲜活。
那天我俩在楼下吃馄饨,冒着白烟的馄饨汤被端上油亮亮的小桌。
紫菜和虾米洒在圆滚滚的馄饨上,最简单食物吃起来却是那样的可口鲜美。
我正要摸兜掏钱,她却先我一步结了账。
她坐在我对面,舀起一勺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很久才放进嘴里。
她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她比划着手语说:“很累吧?其实你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每一个孩子都值得有一段轻松快乐的童年,我很可怜你,孩子。”
会心一击。
她说我可怜。
大家只会羡慕我,羡慕我这个别人家的小孩为什么那么聪明。
她透过我光鲜亮丽的外表看到了藏在我灵魂深处的污浊与残缺。
残缺的灵魂原来比残缺的肉体更加可怕。
重来一次的光环,丝毫不能改变我原生家庭的轨迹。
或许它本来就是那样的烂,像一坨沾着呕吐物的抹布。
咽下这块令人作呕抹布,是我不论重来多少次都要经历的必经之路。
既然始终逃不过,不如就坦然面对。
别人治愈不了自己,那就自己治愈自己。
那天,我也问了哑巴阿姨一个问题。
我和他比划着生疏的手语,我说:“做我妈吧,咱俩都重活一次。”
她笑了笑,不说话,只当我是在开玩笑。
她又从兜里摸出两颗奶糖塞给我。
为了证明我认新妈的决心,我回家收拾行李准备搬去哑巴阿姨的地下室住。
我爸妈只是坐在沙发上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他们走过场似的询问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