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方遥没看母亲,只是半垂着眸子,冷静道:“有一天下午你去云芳姨家里,
敲我房间的门说要进来,我说我睡了,他还不依不饶,坚持要进来。还好我提前把门反锁上了,他这才没得逞。”“还有前几年,有一段时间我的内衣内裤总是失踪,原本以为是挂在阳台被风吹出去了。直到有一次我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发现我的衣服,上面还沾有白色的东西。。。。任方遥神色漠然,平静道:“从那时起,我每次洗完澡后立刻就把内衣洗了,晒到我自己的房间里,每次上学之前,也会把我的门锁得紧紧的。”杨细兰闻言,眼眶瞬间红了,她颤着声道:“你、你这孩子,这些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你就自己一个人藏在心里?”她仔细想想,好像就是上高中之后,孩子的内衣就不要她洗了,每天洗完澡自己手动搓完之后就晒到自己房间里,还特地给自己房间的窗户旁牵了个绳。她心疼孩子上学辛苦,不想让她干这些,遥遥却说顺手的事。她原本还以为是孩子长大了,不好意思了还有她每次上学前都会把自己房间的门锁得死死的,那段时间杨细兰还有些难受,以为孩子到了年纪,有自己的秘密了,所以不希望自己进她的房间。没想到、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任方遥看着母亲,眸光微颤,抿了抿唇道:“您为我操的心够多了,我不想再让您担心了。。。。。
“我原本想,反正我在学校,回家次数不读,等熬到毕业,我就能把您带走了。。。。。
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杨细兰泣不成声:“你是我女儿,我不为你操心还能为谁操心啊!”
一想到女儿胆战心惊地活了这么多年,她心里就一阵绞痛,万般自责。任方遥眼眶微微酸涩,抬手抱住了母亲,喃喃道:“现在没事了,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她看着沈青叶,问道:“警官,我妈妈这种情况,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失手杀人吧?她不用负刑事责任的吧?”女孩头发凌乱,眼尾泛红,沈青叶看了,心下微顿,道:“是不是,我们还需要进一步判断。”
她又问杨细兰:“我希望您再好好回想一遍,当时的情况,真的是李金国追着打您,把您逼到客厅,您无意间拿过刀,失手捅死了他是吗?”杨细兰点了点头:“是,是!"
一旁低头观察尸体的秦一朗闻言,抬眸问道:“那您具体是在哪里杀的他、又是怎么杀的他?”
杨细兰闻言一愣,她想了一会,抬手指了指沙发前面的茶几靠外面的边角:“我记得,是在这。。。。。“当时他追着我打,我手忙脚乱地跑出来,在这里的时候被桌子绊了一下。李金国就趁这个时候追了上来,抓起我的头发,对我拳打脚踢。我当时又疼又怕,在地上缩成了一团,一直在哭着求饶。但他下手却越来越重,好想要活生生把我打死。我慌乱之下就想找个什么东西反击,结果就摸到了桌子上的水果刀,想也没想,直接捅了过。。。。
秦一朗眸子微眯:“也就是说,你当时坐在地上的状态,是吗?”
杨细兰点头:“对、对,我当时是在地上坐着的。”
秦一朗接着问:“那李金国呢,他当时是什么状态?”
杨细兰道:“他、他当时弯着腰,离我很近,拽着我的头发,一直在打我。”
沈青叶上前两步,站在杨细兰面前,半弯下腰,做出一个压迫性的姿势,问她
“是这么个状态吗?”
杨细兰慌乱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沈青叶眸光微暗:“也就是说,当时在这样的姿态下,你的手在后面的桌子上摸索,最后拿到了那把刀狠狠往我这边捅了过来是吗?”
杨细兰道:“是这样的。”
沈青叶道:“你捅我一下试试。”
杨细兰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青叶道:“你假装握着刀,捅我一下试试。”
一旁的任方遥闻言,眼睫微微颤了颤,喉咙上下滚动了一瞬。岳凌川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状态,见状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杨细兰并未察觉,只是依着她的意思,把当时的情景又演示了一遍:“我当时就是这样,手背在身后。。。。。她假装在身后摸索了一阵,随后双手举到胸前,一只手紧紧包裹着另一只手,对着沈青叶胸口的方向狠狠一捅:。。。。趁他不注意,就这么捅了过去。当时血喷了我一脸,我吓坏了,等反应过来后,他就已经没气秦一朗看着她的动作,又问:“你确定当时是这么个姿势,没有问题?”
杨细兰想了想,摇了摇头:“我确定!"
一旁的任方遥闭了闭眼。
沈青叶转头看向秦一朗,却见他对自己摇了摇头。她心下一沉,知道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她站直了身体,杨细兰见状,忐忑开口:“警官、我、我这不是故意杀人吧?”
沈青叶道:“别急。”
她和岳凌川对视了一眼,道:“我们去你女儿的卧室看看。”
杨细兰闻言,神色顿时有些焦急,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看着他们走进卧室,杨细兰紧紧抱着女儿,低低道:“没事的、没事的。。。。。
任方遥沉沉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吭。
卧室里,满地都是破碎的玻璃渣子,痕检组的刘文康正带着成员在四周检查。
沈青叶看着跟上来的秦一朗,低声问:“秦队发现什么了吗?”
秦一朗点了点头:“的确有些发现。”
他道:“杨细兰在撒谎。”
岳凌川道:“她的说法的确有些不对劲,秦队是在尸体上找到了什么线索?”
秦一朗道:“尸体上刀口的角度,和杨细兰描述的完全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