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车逐渐开出市区,白露她们兴奋地旁敲侧击了一整路,发现每次周晨晨提到邵黎都会支吾半天,结结巴巴,一句话只能说一半。
不离十了。
白露做了相当大的心理建设,最后拍了拍周晨晨的肩膀,十分仗义:“晨晨,除了邵大神,我还有好几个墙头,我就勉为其难地把邵大神让给你吧。”
说着,她还慈爱地打量了一下周晨晨那张憋得通红的脸:“啧啧啧,少女的第一次动心,真是青涩又宝贵啊,加油,我看好你。”
周晨晨心里急得快哭了,被误会却又没法解释——只要说到大魔头的事,舌头就会打结,肯定是大魔头给她下咒了……她硬生生逼出来几滴眼泪,最后只能放弃挣扎。
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程学长,两只小手绞了绞。
学长刚刚应该没听到吧……不过就算听到了,肯定也不会当一回事,毕竟学长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周晨晨坐在颠簸的小车上,望着窗外倒退的电线杆。车子逐渐驶向市郊,城市里密集的摩天大楼消失无踪,目之所及是一些还未完全开发的工地,还有大片广阔的工业园区。
四月里的麻雀,叽叽喳喳站在电线杆上。
芳华社是她大学三年以来唯一参加的社团,当初刚上大学的时候,性子孤僻又胆小的周晨晨原本一个社团都不想加入,毕竟人一多她就容易闹笑话。
然而大一上学期某一天下
午,芳华社的社员在宿舍楼后面的空地里给学校里的流浪猫流浪狗建了好多宠物房屋,她被室友拉着去围观。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最前面那个男孩子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发着抖的小猫,轻轻地给它顺着毛,眼神温柔得要腻死人。
后来,周晨晨才知道,这个男生是管院的,大他们一届,叫程阳。
于是第二天,她就稀里糊涂地,跟着白露她们加入了芳华社。
然而现在都两年多了,她成了老社员,程学长也成了社长,可他一次都没叫过她的名字。和大多数同学一样,他大概是没记住她的名字吧。
——周晨晨把脑袋靠在玻璃窗上,闷闷不乐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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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去看望的是一个寡居多年的老太太,姓王,一个人住在c城的市郊。
校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她家附近的马路。
从马路到王老太家还有一条曲折的泥巷子,车子开不进去,十几个同学下了车,由程学长带队步行过去。那几个大一新进的社员有的还是未成年的孩子,眼神兴奋,踮着脚走泥路,一路上抽了空就对着路边的枣树、农田、野花自拍起来——心情雀跃得像是来郊游。
队伍就这么稀稀拉拉走了十多分钟。
江南的市郊有许多地方还保留着一些曾经的古建筑,比如这里。几个世纪前的老院子,青瓦白墙,屋檐飞翘,房顶开了大大的天窗,底下一口浅井接着自天窗中降落的雨水。
这样旧的房子,墙头斑驳,瓦片裂纹,却依稀可见当年的气派——想来几个世纪之前也是座大户人家,奈何到了今天,整个家只剩了老太太一个人。
王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但腿脚还算便利,早早就等在门口了,一只手扶着院子里的枣树往门口看。见他们来了,眼里瞬间有了笑容,极其热情地迎接他们进去。
老人家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仔仔细细别在脑后。她身上穿着件暗红色的丝绸衬衣,料子看起来挺讲究,脖子上还戴了一条有些旧的金项链,身材瘦弱,不佝偻,显得精神十足。
客厅里的灯光昏黄,是老式的拉线白炽灯,没有灯罩,就这么孤零零挂在房梁上。好在那口天井透进来足够的光。
流程是走
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