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点你为状元,让你从小小翰林,官拜一品,成为大熙朝史上最年轻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周琅予你连我这个枕边人都没有的信任,送予你了这一条直上青云的康庄路。让你手握权柄,从一名寒门学子,到了如今这个谋逆的乱、臣、贼、子!”
萧云栖怒火四溢。
她并不是在为周琅这条丧家犬喊屈,更多的是发泄自己的不如意。
和她在朝堂上争锋相对的言绥赢了。
而她败得彻彻底底,不得不憋屈接受她必死的命运。
“是我有负于陛下的信任。”
他说的坦然。
蓦地,萧云栖燃起的一腔怒火被浇熄。
她心里空荡荡,只觉得可笑。
萧云栖看着他。
言绥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目低敛静静听着她讥讽的话。
如一尊佛陀,无悲无喜,也无法被挑起怒火。
他就这样立在那里。
如他往日在朝堂一般,背脊挺直,用最端方的语调,说着针对她的最锐利的话语。
好没意思。
萧云栖翻涌的心绪,就这样被抚平了。
“周琅那条丧家犬早在听到戚家军攻入城后就仓皇逃了。”
萧云栖端起了给自己准备的毒酒,怅然一笑:
“言绥,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你。弃我的萧家被你尽数屠杀,算计我的皇帝和太后也免不了一死。我好像,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她这颗棋子,终究是没能挣脱出棋盘。
萧云栖仰头,毒酒入喉。
不苦,反而微微带着些甜。
血液自腹中翻涌,从口中接连不断地吐出。
她现在,一定很狼狈。
她又输了言绥一次,死在他面前,还死的毫无体面。
恍惚中,她看见汝娘朝她伸手。
迎着天光,萧云栖看不真切。
南归的拙燕煽动翅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飞出了这四四方方困住她的小小皇城。
飞到了烟雨蒙蒙的江南,飞到了皑皑白雪的边关。
好自由啊。
她也想做一只这样自由的燕。
南来北往,不问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