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只好气呼呼地趴下,睡了。
此后十来天,任时阑过上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悠闲日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周群似乎待他比从前要宽容许多,他跟周群抱怨一句饭菜口味淡,下一顿饭就桌上就多了火腿酸笋汤和糟鹅。
任时阑于是变本加厉,又是嫌床板硬,又是嫌成天躺着无聊,让伙计给他搜罗了一堆话本,什么《霸道公子带球跑》,什么《风流仙君大战小将军》,图文并茂,十分带劲。
他正躺在床上看得喷笑,忽然屋外传来侍女一声:“江公子?”
任时阑手忙脚乱把东西塞进床底。许久不见江广玉,对方的气色比去沉碧山之前好多了。
“好些了么?”江广玉伸手来探他的脉,“我在渌水小筑闭关,还是前日竺郎君跟我说起你,我才知道你病了。”
就像古早恋爱小说的主角总有个医生朋友一样。竺远山身为周群的发小、太白大弟子之一,于剑道上名声不小,却鲜少有人知道他也精通医道,江广玉的身体就一直承他照顾。
任时阑搬回枕流阁的次日,竺远山就来了一趟,检查过他的经络脉象之后,将药方改了改,之后每隔两三天会来给他诊脉一次。
到如今,任时阑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任时阑知道江广玉对自己放走他之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还以为任时阑是在地宫里被黑衣人打伤的。再者——江广玉此刻还有更大的烦恼,怕是分不出心来管其他的了。
“时阑,可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中宵节那天……你能不能替我传个信?”
任时阑明白过来。黎瀛此时此刻还在黎家躺着呢,他伤得远比江广玉要重,而黎氏宅邸守卫森然、禁制严密,如今嫡长公子身受重伤,更是加强了防护。
江广玉的修为还未完全恢复,想混进去看看心上人都不行,飞纸鸽传话就更难了。
倒是任时阑名不见经传,用太白门人的身份去光明正大求见,还方便些。
但任时阑实际想的却是……中宵节,摸了十天鱼,该来的又要来了。
中宵节后一晚,江广玉就会偷偷前往沿海的酃州探望他母亲江夫人,而在那之后……任时阑想想都头疼。
飞霞峰,栖乌馆。
瑶琴无人自鸣,小僮低头将两盏新茶奉上,白玉子敲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碰响。
茶香逸出,两名棋手之一身着素色道袍,手执便面扇,正是竺远山。他将白子扔回钵内道:“罢罢罢,你这一手棋横冲直撞,杀来杀去,半点情致也无,不下了。”
周群坐在他对面,黑玉棋子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转动摩挲。
竺远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将一封信函扔到他面前:“说好的,我帮你那小道侣治伤,你得替我收拾收拾这案子。”
周群拆开信函,倒出来一枚残破的带有焦黑痕迹的竹片。那是修真者用来传递秘密消息的消耗品,收信人读完之后,竹片立即自燃焚毁,这一片却被用法术强行保留了下来。
这竹片被保存了三分之一不到,字迹也大多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字眼:“白额……酃……舟……”
竺远山道:“郇州边境那十一具无名尸体,全部都被吸干元气掏空丹田,查来查去,除了发现似乎与天霜教有关,就只剩这封残信。先前那教主被你一剑斩了,本以为可以消停一阵子,没想到眼下又冒了出来。”
酃州,飞舟。周群眉峰微挑道:“是金家那艘船?”
竺远山道:“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一艘了,既然关联到金家。”他露出颇具意味的笑容,“由你出面,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