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昨天那个烂赌棍,挪用公款最后一搏,结果输了个精光。眼看着马上要坐牢,就过来找黄师傅,两个人拉扯半天,那个烂赌棍就在黄师傅腿上扎了一刀,谁知道扎到了大动脉……
他本来打算躲在阴庙里,我报了警,顺手把庙给烧了,在神明面前杀人,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两人逆着围观的人潮往外走,黑烟满贮着沉郁的光芒,俯视着这座腐朽古老的建筑。这里是郑筱筱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深知其内里包藏着阴冷的黑暗,无论正神阴神,仅仅以神秘的轮廓,便足够蛊惑被欲望驱使的红尘众生。
“对了,我过来找你其实是想告诉你,其实王宗宾他表哥并不是自杀,而是被刚才那个烂赌棍推下楼摔死的,然后王骄燕其实是……被黄师傅开车撞死的,所以她的东西才会被埋在庙里的树下。”
沈洪福眼见着郑筱筱的表情反应,从今起他才明白,人在面对极致的悲伤与极致的恐惧时,会生出一种近似滑稽的笑容。
荒唐的笑容从她的眼眶流出,像泪水一般溢满了双颊,纵然带着永恒的伤口,至少她还拥有自由。
伴随着警笛的嘶鸣声,王宗宾一溜小跑着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又哭又笑,黄狗抬轿,一抬抬到城隍庙,扑通跌了一大跤,城隍看了哈哈笑。”
“你就贫吧你,看你后边要怎么办。”
“管他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呗。”
三个人肩并肩走向远方,落下四道影子,他们高高仰起头,力求不跌落于阳光之下。
……
(与神同行·结束)
46·后日谈
海平线的日光愈曳愈长愈淡薄,绝美犹如幻梦。
翻滚的波涛卷入动荡的水面,将白色的细沙打湿,犹如泼洒一片墨水。
正在月猇的冤秽境中,沈洪福扶着下巴扮演起名侦探来,“其实郑筱筱口中所说的那个神明就是你吧,祖宗。”
『我以为,我从未在她面前透露过此事。』
庞大的凶兽从海中踏上岸边,抖擞着龙角与鳞片,寻了个正面好视角,懒闲闲地趴着。
“是她猜到的,说曾经有位将军带着幼帝逃亡至附近一带,看到一座神庙便祈求神明保佑他打败入侵的外族,结果庙中神像全部转身背对,表示王朝气数已尽,不愿干涉1……后来那位将军抱着幼帝跳海自尽了。
所以她见到我在阴庙里的操作,就猜到背后那位神明是你。”
『没错,她的确在我的神龛前求我显灵,问我是否应该复仇。』
“因为她恰好看见了王宗敏死亡的场面,以为是上天降下的旨意……可为什么她掷筊数十次都被你拒了,最后却还是答应了她?”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哎呦?我这无所不知的、无所不晓的祖宗居然是在用疑问句回避我吗?”
罕见的沉默,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对月猇海神阴阳怪气。
“你早就知道最后她会烧了那座阴庙,好胜心挺强嘛祖宗,为了垄断地方香火不惜使用手段烧了竞争对手的庙。”
『哼,可笑。』
“那果然是为了女装!”
『绝对不是。』
“骗人!当初郑筱筱讲出这种奇怪的比赛和奇怪的赌约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