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鸢以为公子会将他推开,因为过去在钱家的时候,奴仆是不能太靠近主人的,没想到公子不仅没有把荣发推开,反而换了个坐姿,让荣发睡得更加舒服一点。
孟鸢的心里冒出一个声音来,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公子应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吧,自己没有跟随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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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又赶了五六天的路程,终于到了湖广府康家。
康家果然是高门大户,众人一下车,就看到十几个长工小厮跪在车前迎接康老爷。
康信仁抬手让他们起身,问道:“老夫出门这么久,不知今年的收成如何?”
“今年的雨季漫长,稻田中青苗都喝饱了雨水,收获定比往年来的多。”众人齐声贺道。
康信仁闻言大笑道:“好,好,好。”说罢就带着郦君玉三人走进大门,这时候从里面迎出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迎接康老爷道:“哎呀,岳父您回来了,小婿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康信仁问了两句家里的事后,就将年轻人介绍给了郦君玉:“这就是老夫跟你说过的那个女婿,滑全。”
“见过姐夫。”郦君玉与他见礼。
“这位是?”滑全面露疑惑。
“他是我康家的宝珠。”康信仁语带骄傲地说道:“是老夫在路途上认的义子,名唤郦君玉。”
滑全的脸色变了变,还以为康老爷突然认了这个义子,是想让他来和自己争康家的家产,心里登时不悦。
两世为人,郦君玉一看他的脸色,就大致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低头笑了笑,也懒得和他去计较。
上一辈子这位姐夫也看她不爽,总在一些小事上刁难她,但终究是没有翻出什么大浪来,压根不需要放在心上。
郦君玉和荣发走过去后,滑全看到了跟随在两人身后的孟鸢,目光突然一直,就像瞧见什么绝色美女一般。
孟鸢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只觉他的目光和钱老爷的没什么区别,身上惊起阵阵恶寒,连忙快走了两步,不动声色地躲在了荣发的身侧。
众人进了待客的花厅,康信仁将郦君玉引荐到自己的老妻孙氏,以及两个小妾德姐和柔娘面前。
郦君玉对几人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却依然装作不熟的模样问候几人。德姐和柔娘看到她俊朗如月的模样都不由的芳心一动,眉眼带笑。
柔娘将藏在自己身后的儿子往郦君玉面前推了推道:“还不快见过哥哥。”
元郎这才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哥哥。”
郦君玉笑意盎然道:“元郎多半是怕生了。”
她示意孟鸢将自己带给元郎的礼物拿出来,亲手送给了元郎,并给康家人介绍了孟鸢和荣发。
堂上的康家人对这突然到来的三人表情各异,心思莫测。
“连日奔波,老夫是累极了,想必君玉也是。今日就先谈到这里吧。”康信仁吩咐道:“滑全,你给君玉安排两间房间,收拾干净,将他主仆三人的行李搬进去。”
孟鸢听说自己要和郦君玉与荣发分开,顿时慌得不行。她初来乍到,又什么规矩都不懂,压根不敢自己一个人独处,不自觉地向郦君玉投去求助的目光。
郦君玉安抚她道:“康老爷是我的义父,你既然跟着我来到这里,那这里就如同你的家一样,安心住下来吧。”
这时候康信仁的小妾德姐也站了出来,牵住孟鸢的手道:“是是是,你家公子说得对,到这里就像到自己家一样,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陪你一起去你的房间吧。”
有了同为女子的德姐的陪伴,孟鸢才放松了些。
堂上的人都散了之后,孙氏忽然冷笑一声,对着康信仁说道:“你这是哪里捡来的螟蛉子?好人坏人都还不知晓,就往家里带来。他一介男子却长得这般花容月貌,该不会是哪个戏班的小生或花旦被你拐来的吧?”
康信仁一听这话,火气就腾地一下上来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有那么老不修吗?”
“他确是一介读书人,我在旅店里偶遇他,看他雨夜读书,勤学不辍,心生惜才之心,才将他认作义子。”康信仁道:“实指望他将来能够登科及第,平步青云,光耀我康家门楣,没有你想象的那种糟践事。”
孙氏对他的话半信半疑,言辞间仍有讽刺之意:“只瞧了一面,你就认他是个人才了,眼巴巴的把人领回家。如此再相处几天下去,你岂不是要将家产全都拱手送给他了?”
康信仁索性也不同她争辩,手写书信,封了一个银包,唤进一个家丁来,让他将这些东西都收着,第二天动身前往京城里去,为郦君玉打点捐监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