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敏发迹后,襄城便是以李家为首,而今的李家可谓是襄城名正言顺的第一家。
李敏的二儿子李远征是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子,一直留在老家打理家业。
自从他几天前收到父亲的京城来信,当即着手处理自家名下的所有产业,同时将家里的窑银转移到秘密处。
跟天下所有贪官一般,为了防止自己家财被朝廷一锅端,通常都不会将赃银全都留在家里,而是另寻他处进行匿藏。
原本最合适的地方是自家祖坟,但现在藏的祖坟的人太多,而且保不准哪个龟孙挖自家祖坟,故而早已经是别择他处。
在处理这一切后,襄城似乎十分的平静,而他亦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襄城县衙。
“李二公子,什么风将您吹到县衙来了!”
襄城知县姓苟,一个长相颇有喜感的中年男子,三年前被李敏看中从主簿跳到襄城知县的位置上,此刻显得十分热情地招呼李远征道。
李远征在客厅落座,显得不急不慢地端起茶盏道:“苟知县,你最近可听到朝廷有什么风声吗?”
“呵呵……李二公子,这个你倒是问对人啰!京中友人今日刚巧来信,信中他告知原工部尚书谢一夔的家被抄了!”苟知县望了望左右,显得神秘地透露一则消息道。
李远征刚将茶水送到嘴边,突然听到堂堂工部尚书被抄家的消息,顿时一股冷意袭上心头,猝不及防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下。
“只是听闻谢尚书一生清贫,朝廷压根抄不出几件值钱的东西,陛下这是冤枉清官……你没事吧!”苟知县十分得意地继续说着,而后对被茶烫着的李远征关心地道。
李远征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道:“苟知县,假若我李家亦逢大难,不知伱可肯助我李家脱困?”
“李尚书对本县有再造之恩,亦得李二公子相助才能治理好襄城县,本县自当义不容辞!”苟知县的眼睛都不睁一下,当即便义正词严地表态道。
李远征的心里不由得安定下来,用手帕抹了抹嘴角道:“实不相瞒!新君偏宠宦宦,吾父不愿看大明被奸宦把持朝政,上疏直谏遭新君勒令带冠闲住!今吾父对朝廷失望至极,故弃高位辞官归田,然吾父已罪内官。据吾父朝中好友徐学士透露,新君身边的宦官郭镛已进谗言,污陷吾父任职漕运总督期间行贪墨之事,我李家恐要步谢家后尘矣!”
“啊?李尚书已经辞官了?”苟知县的大脑自动忽略后面的一大串废话,当即张大了嘴巴失望地道。
李远征突然意识到这位知县压根不玩虚的,当即便话锋一转地道:“苟知县,不过你亦大可放心!虽然吾父已经辞官归田,但诸多好友仍在朝,吾父跟吏部左侍郎徐溥更是多年的同年好友,安排你出任从六品知县并不会失言!”
“本县倒不是在乎官职,只……只是感到震惊而已,毕……毕竟李尚书有治国安邦之才!”苟知县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势利,亦是连连解释地道。
李远征知道自己的筹码已经足够重,便再度强调道:“如此便说定了!若我李家逢大难,还请苟知县助我李家脱困,开个方便小门,来日必将厚报!”
“一定!”苟知县知道对方的人脉资源仍旧是自己要仰望的,当即很肯定地点头道。
李远征此次过来终究是防患于未然的手段,心里亦不太认为朝廷真会查抄自己李家,便掏出一份名单道:“这是紫云书院学员中的优生名单,明年的县试便要依仗知县大人了!”
“这个好说!”苟知县伸手接过名单,当即陪着笑脸答应道。
现在的李家已经成为庞然大物,不仅李家自家的家势强大,而且跟整个襄城县的乡绅关系十分密切,更是通过紫云书院培养了大量有功名的读书人。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任前的知县是怎么样做的,但从历届县试以紫云书院所取人数最多来看,想必前任同样是李家的工具人。
在这三年的任期里,每次县试前都会收到来自李二公子的紫云书院优异生员名单,而这份名单上的所有生员自然是要全部通过。
只是这便是时下大明科举的现状,科场舞弊早已经是见惯不怪。据说堂堂首辅儿子和孙子都是通过作弊考取的功名,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县试,自然还是要掺杂着水份。
关于这一点,李家无疑是具有前瞻性的。早在二十年之前,时任浙江按察使的李敏便建了紫云书院,从而培养了一大批亲李家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