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格林德沃自认为他的做法无可置疑,这是一种非常稳妥的对孩子的保护。而且,就算邓布利多想请教魔法上的问题,他这个巫师世界最好的翘楚摆在这里,还哪里有那些庸才来指指点点的份呢。
接下来几天,他们少有地冷战了,或者说,作为长辈的黑魔王决定给阿不思一些时间让他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所以每当见面的时候,前者都会非常礼貌地颔首示意,但又刻意地保持距离,不让小阿不思有太多和自己说上话的机会。
不用带孩子的闲暇之余,格林德沃也去了那个放着厄里斯魔镜的空房间了一趟。
看看那个老东西正在干嘛吧。黑巫师想着。
结果迷雾散开面对他的只是一块紫绒布,邓布利多教授把镜子遮起来彻底隔绝了他的前男友,任对方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骂骂嚷嚷。
阿不思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因此,当他仅仅是一个上午没来上课的时候,就有很多教授开始心急了,甚至有一个魔咒课的老师直接找上了格林德沃,委婉地说让他有空找小邓布利多谈一谈。
间接监护人呗。黑巫师想。
但不用说他也得去找邓布利多。
秋天黑湖边的雾气很大,凭着直觉和对战阿尔的了解,格林德沃来到了一块草地旁,那里通往人少的地方,偶尔会有鸟的叫声从禁林的方向传来,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杏花?
飞到身上来了。
格林德沃用手指拈掉那片白色的半透明的花瓣,他在思考,这不是一个开花的季节,除非有魔法作为反作用力。他寻着花香看去,在秋天一片衰败的草坪边上,攸然出现了一个开满花朵的形态优美的大树,上面栖息着那只失踪已久的小凤凰。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麻瓜写的童话,孩子。”黑巫师走到树下,看着上方说道。
“‘我有很多美丽的鲜花,但孩子才是最美的花朵,’英国作家王尔德写的。”红发少年倚靠在树枝上,神态有些缱绻,“我不喜欢这个故事,自私的巨人被感化后,只能在天主的指引下走向天堂…………”
“所以,如果我不来,你会一直逃课下去吧?”
“格林德沃先生还真了解我。”红发少年狡黠地眨巴了几下蓝色的眼眸。
“怎么突然不上课?能和我谈谈吗。”
“因为我即使上课也一直一直在想你呀,你又不见我,我就不想上课了。”邓布利多说,“我怎么办,盖勒特先生?”
养孩子太复杂了,黑魔王想,真就比征服欧洲,改变保密法还要困难呗。
“那你想这样一直住在树上了?”
在欧洲大陆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魔王大人,被逼得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不说,甚至还怕一个语气不好了让对方听出不对劲来——有气必须藏着掖着,才能哄好孩子。
“小鸟会给我送来羽绒被子,让我可以在树上睡觉~”小邓布利多俏皮地吐吐舌,“你给我讲的故事嘛。”
降维打击,和十几岁的孩子讲道理绝对是这样的结果。
这只小凤凰的脾性他是越来越摸不透了,也只有陪着对方了,这点时间他还是有的。
“其实我……最近夜里总是做一些非常混乱的梦。我梦到我被抛下了,我梦到身边和手上全是血,我还梦到妹妹安娜的尖叫声……”小阿尔扭头看向天边,他不想格林德沃看到自己脸色的茫然,“是我多愁善感吗。”
黑魔王想,或许两个时空之间的同一个人产生了某种联系和感应,才会有这样的情景重现。
他背靠着大树坐下来,闭目养神,默默思考着。或许,他就如麻瓜童话里那个自私的巨人一样,一旦跨过了邪恶和善良的界限去企图拥抱光明,这么做的同时,也就是他走向毁灭的时候。
自我救赎,把灵魂献祭给爱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果然只有在童话里才能出现呢。
阿不思有些不适地挪动了几下,少年的腰肢十分柔软,坐在硬树杈上多少有些不适。其实这个小凤凰才上来不久,他也明白黑巫师能容忍他小范围内的任性,所以刚刚施了一个新学的魔咒来打发时间——主要等格林德沃来找自己。他想用一些迂回和鸵鸟式的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比如说,等对方把被扣下的信件给还回来。
杏花才开了一半,该来的人就来了。
可邓布利多很快又失望了——因为格林德沃依旧没有给他台阶下,而是用沉默的态度等他自己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黑巫师都像他这么硬心肠。
树下没了动静,直到暮色低沉,小凤凰才敢静悄悄地爬下树。微风掠过他红色的发梢,格林德沃就在身旁,闭着眼好像已经陷入了浅眠。
中年男人眉眼间的桀骜被温柔的暮色衬得褪去了不少,细碎的光撒在他的脸上,光皙的皮肤包裹着那样俊美精致骨相,依旧能摄人心魂。
黑巫师的影子印在少年如蒙着冷霜的冰湖一般漂亮的眸子里——邓布利多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不知道等下对方醒来自己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去撒娇才能让对方不再介意自己憨娇任性的行为,亦或者……用一种从未敢用过的方式。
怕什么,他可是格兰芬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