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各位好汉的满腔热枕,祝平如再沉着个脸,多少说不过去。他虽然怕,可是也强忍一丝笑容,不自然地抱拳说道:“好,祝平先谢众位好汉,明日我等且把这条性命豁出去了,那贼不来还好,来了,我定不轻饶!”
他言词激烈,说上去还真有像这么一回事,可大家都明白,这仅仅是生硬的自欺欺人罢了。
房龙不忍士气低落,对众人说道:“好,我等再去
一趟袁公庄,请我那两位兄弟来,无涯你等三人先在今夜埋伏,明日祝二公子你不要等我,先把腿谱带在身上,我等随后就到,与你们回合,一起合手杀那鸟人!”
情绪又被点燃起来,除房龙祝平外,无涯一行先各自休息,今夜就要出发动身了,无涯睡得很安稳,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拳的事,他这种命比天大,扑风而行的汉子,天塌下来也毫不畏惧。
而再看柳长风这一头,她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想起柳庄之事,就如同昨日发生一样,历历在目,她虽没有证据证明虚境上人就是杀害庄上的凶手,可她心里早已恨透了这个人,认为他和最后的真凶一样,行为卑鄙无耻,竟为了自己的私心,想要夺取庄上的秘籍,完全就是同一类人,她明日只想一剑取了这人的性命,就如同取仇人的性命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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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平更是睡不着,恐惧和紧张感一只困扰他,他是整夜睁着眼睛,在脑海中考究着为何会有秘籍这种东西,他不恨虚境上人,因为虚境上人还没动手,他只
是被众人描述成十恶不赦的魔头罢了,自己还不曾与他碰面过,于是,心里一种矛盾的想法就油然而生,他既想保住庄人的性命,哪怕是被夺了秘籍,只要虚境上人没有杀人,他还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说,书生的想法是很不同的,他们往往凭借自己的眼光去评论对错,哪怕对方是个要谋害他的人,他也有自己一套不同的看法,来避免冒险,贪图安逸深入他们的骨子里。
夜里,三个好汉睡了约有几个时辰,斗穿好了黑衣,戴着斗笠,沿着星光,茫茫地朝着柳盘山上去走,一身黑袍掩盖了他们的行踪,寒风刺骨,夜鸮鸣叫,背脊后生生发冷,几个人穿过密林,分头埋伏,再用树枝擦去脚印,等待祝平到来,不在话下。
清晨,祝平公子用耀眼的巾布包着,出了庄外,身后没有带人,这附近都有些虚境上人的眼线,一见他出庄去了,连忙速报虚境上人处,此时虚境上人正在天月楼劳神,听弟子来报,心想:这多日不见他出去,今日怎么出去了?多半是转移腿谱!除此他想不出第二个看法。
当先发付弟子继续追踪祝平,弟子听得吩咐,又折返回去,沿路探听,见祝平从小路上了柳盘山,于是在小路上等待虚境上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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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轻烟,碧水生雾。
另一边,上人,白狐,雷鸣三骑踏着浅水直奔祝家庄,拽动缰绳,恨不得立马夺了「祝家腿法」,早日练得神功,称霸武林,想法固然是好,可他们并不知道柳盘山上已下了伏兵,三个人刚到了祝家庄小路上,弟子回报祝平从小路到柳盘山去了,上人听得,马不停蹄,又径投柳盘山而去。
三人刚上了山,在林子外边的小道上见一座细雨密林,烟瘴环生,十分毒恶,旦见:
勾丝竹藤,林子吞就千鸟窝;野葛芊萝,岗山并藏万兽巢。燕子遁涧沟,数里不望人烟,猿猴隐深谷,茫山未见篝火。树枝遮天蔽日,黑叶蒙笼光芒。灰灰槑槑,看雾花升腾;阴阴深深,瞧烟泽云起。恰如杀身血地处,正如浮屠封魔岭。
这林子静静地没有声音,白狐谨慎,见耳畔没有传
出来一丝鸟叫,心中怀疑,立住马头,对上人说道:“上师,此处静僻得很,弟子恐有埋伏,还需小心为上。”
上人自持武功高强,大笑一声道:“哼,纵是有埋伏我也不惧!”
遂把马落在一旁的灌木中吃草,把红缨剑攒在手里,白狐,雷鸣也下了马,除雷鸣外,各拿了兵器在身,脚步一紧一慢得叠着乱草,向猛恶林子进发,头上的枯叶不断飞落,三个人的额头上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这白狐被这静寂弄得心中缭乱,从嘴中生硬地吐出几个字:
“祝公子,你在么?”
空空地不见回声,林子里实在是燥热,三个人被林子的暑气热得受不了,汗湿后背。
「噼啪」一声,天边一道惊雷响起,清明时分,暴雨闪电不足为奇,加上还是幽谷深山之中,这暴雨一眨眼就随着雷电落下,冲开滚烫的落叶堆,风从四面八方袭来,比雨来得更快,一瞬间就钻入三人的肌肉之中。
可他们并没有分神,而是注视这一切,上人猖狂地笑道:“祝公子,别再躲藏了,你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
“别挣扎了!告诉你,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一年前的柳庄也是一样!若你还不现身,我定要你全庄的人…陪葬!”
又一道惊雷迭起,银白色的电光闪在他的面上,「噼啪」这并不是雷声,而是剑声划过树木的声音,还有刮动枝叶的声音,似乎很熟悉。
他眼里充满了惊恐,口中颤抖说道:“不…这…”
白狐问道:“上师,怎么了?”
树木噼啪切断,剑影似在身后。
“她…回来了…”
“谁?”
两个人的对话在苍寂的密林中透露着寒气,倒不是风雨传来的,而是发自上人的内心。
只见一柄柳剑从空中刺来,夹着柳影,三人幸亏手疾眼快,散开躲过,否则早被一剑刺穿了天灵盖,雨中,只见一个女子站在枯叶里,上人顶着雨花,逐渐
看清了她的脸。
“是你…你这该死的孽种…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杀掉你…”
虚境上人狂妄地说道,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原来是你杀害了我庄上的人…不过,今天恐怕你再也走不出这林子了…”女子同样回答道,这人正是长风,此时她羸弱的身躯立在风中,不断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