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刚说到行泽山柴八哥,被几个村子里整日无所事事的闲汉纠缠,非得让他去村子口筹钱去赌,柴八哥和他们朝夕相对,说到底,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不去的话面子上须不好担待,二是把酒喝迷糊了,就鬼使神差一般被人带去了。
几个闲汉簇拥他,就村寨口停住脚步,没进到里面,就已经传来一声声的赌喝,好不热闹。刚进去那张由木台做成的赌桌上时,开赌作庄的都认识他,当先一个坐庄的庄家唤作「没毛公鸡」梁富,此人是村子里一个专门放刁耍泼的流氓,有了些钱,在村子里连连和众流氓赌了多天,说也奇怪,这赌运,它说来就来,竟让梁富挣得数十两白银,有了开庄的资本。
哎,看官们,休要说这数十两白银不放在心上,古代十两白银都够平常人家半年的用度开支,数十两白银对于庄稼汉来说,是一笔着实不小的钱财来源,诸多闲话,其余都不说它了。
就说梁富有了本钱,竟也学起别人坐庄,见柴八哥
进来,连忙说道:“哎,柴八哥,平日里不见你凑来,今个儿怎地有空,倒来这耍上两把?”
柴八哥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被梁富这么讽刺,他本就不想赌的,却偏要去赌,连忙赶走众人,抄怀里扔下一锭沉甸甸的大银,这大银是云彪昨日喝酒时送他的,没想到竟拿到赌桌上来了,这钱财一出,不好收回,他就只能硬着头皮,指着那锭大银说道:“赌!就赌这锭大银!”
周围的闲汉一阵喝彩,梁富却心想:这大银少说都有二十两,单凭他这打鱼的庄户,怎有这般闲钱?于是又说道:“咦,柴八哥,往日不见你赌得这般大,今日来赌,莫不是家里挖到了金银?”
柴八哥没耐心地说道:“我叫你赌,你倘若不赌,我还要事情要忙。”说完,连忙争着把那锭放进怀里。
梁富连忙劝道:“柴八哥,我与你耍笑,你干嘛那么认真,赌,现在立马赌!”
刚说好要赌,梁富就用两个指头按在一个竹筒,竹筒下放着三颗骰子,梁富问柴八哥道:“押大?还是
小?”
柴八哥说道:“大!”
“不变?”
“不变!”
当下梁富手似风生,用竹筒摇晃一通,然后又把那竹筒递给柴八哥,说道:“柴八哥,若怕我出千,自己也可以摇两下。”
柴八哥笑道:“哼,男子汉大丈夫,赌桌之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开赌便是!”
梁富又把那竹筒拨将过来,这梁富说的没错,他确实出千了,只不过不是摇竹筒那时,而是将这竹筒从柴八哥面前拔回面前的时候,骰子经由他这么一拨,骰子都在底下转了个面,原本是开「大」的,都开作「小」去了,这一开,却是开作「二,二,一」五点小,柴八哥见了,酒气立马消了三分,梁富倒说道:“柴八哥,生死无怨,这把我赢了!”
说完,把那锭银子收进怀里,这梁富一心还要骗他银两,又用言语去唆使柴八哥,只见他说道:“喏,受了你老人家这锭大银,不知道你老人家,还有没有
钱再赌几把?”
柴八哥连忙上下摸身,想要在身上摸出几两银子,赢回威风,却没料到,一文钱都没了,都让他输在赌桌上了。
梁富这时才说道:“哦,我原本以为柴八哥挖了许多金银珠宝,这番山鸡变作凤凰了,没料到却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柴八哥见他这么说,输了银子,心里已好几分憋屈,梁富又用言语激他,倒让他一肚子气不吐不快,只见说道:“老爷会在意这锭银子?!告诉你等,平日老爷我赌得最爽快!现在是没钱,等我找施郎讨了钱!一发把你做庄的本钱都赢回去!”
啊呀!这说出去的话,倒像是泼出来的水!众位一听「施郎」两个字,心里犯嘀咕:这村子就施云彪一家姓施,其余都没别人了!好你个柴八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敢官府张榜追辑的贼人来往!
当下柴八哥一见酒醉说错了话,面色都变了,抬头一看,那十几个闲汉把眼看着柴八哥,他转身正要想走,梁富大喝:“尔等不动手更待何时!”
数个大汉早就准备好了,立马将他一扑,将他死死押在地上,动弹不得,柴八哥口中只能挣扎叫道:“为何捉我?!”
梁富笑道:“天杀你个贼厮,竟敢和施云彪这种犯下死罪的强盗来往!好啊,我还纳闷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财,原来是和流落江湖的强盗来往!哼,不撞在我手里倒好,这下撞在我手里,定拿你去见官!”
可怜柴八哥一条清白之躯,只因贪赌和小人来往,一日之间便给人强扭做贼,梁富先告诉了本村里正,里正又告诉了在村子里埋伏多时的官差等人,官差都是做小的,不敢推脱,就用竹架和一条手指粗的麻绳将柴八哥绑了,送到平阳镇知寨府,到了知寨府前,将柴八哥放在堂前,下了麻绳,由两个官差按住他,跪在知寨府审问堂前,由知寨大人亲自审问。
知寨大人端坐公堂,将惊堂木震耳一拍,哎呀,柴八哥是个没见过官司的人,被惊堂木一吓,汗都已出了大半,哪里还敢抬头看知寨大人?更别说审问了,肚子里像是生吞了个熟黄连,支支吾吾话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