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皮儿被差役们一通喝骂,搞得他里外不是人,一路上都不敢再说什么了,陈都头那帮替他办案的差役也就自由自主,想慢就慢,想快就快,周皮儿心里一千万个焦急,说不出口。
差役们走到村口一个酒肆外,陈都头走在前面,把那酒肆门廊外边的酒帘子掀起来,对着里面空空荡荡的酒肆中说道:“有人吗?店家!快拿些酒肉过来,犒劳我的一帮弟兄!”
里头壁炉里一个生火造饭的大娘听到了,看到一个个差役都拿着棍棒,提着火把,连忙说道:“哎…好…官人们请在小店里稍坐一会,容我去后厨准备些酒菜。”
陈都头和几个差役先将棍棒靠在墙边,见到酒肆内灯火通明,将那一把把火把都吹熄灭了,放在炉上。进到里间,各人都倒了壶茶水先润润嗓子,过了会,
店家大娘将一桌桌酒菜,肉类都放在桌上,差役们走了许多山路,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一顿狼吞虎咽,把酒肉菜蔬都已吃得精光,周皮儿强忍着一股鸟气,巴不得他们立马就吃完,眼看日落西沉,雾色朦胧,周围的山景都被一片灰色遮映,差役们喝得伶仃大醉,有些趴在椅子上打瞌睡的,有些倒在桌子凳子上的,陈都头从灯火上看见这个模样,也装起醉来,这可惹恼了周皮儿,他将吃剩的酒菜连碟带筷一手扫在桌下,骂道:“好,你们这帮人,出力不出活,我憋了一肚子气,既然你们不帮我,我就去州府去办,将你们这帮闲吃干饭不做事的人告诉州府大人,到时候,休怪我无情!”
陈都头见他这么一说,连忙摆手说道:“休叫!休叫!众兄弟走了山路,辛苦了了一天,他们想必是喝醉了,我与你去,我与你去!”
周皮儿说道:“你去就你去,这一回可不能再耍我了,否则我现在急起性子来,现在就去泰州府首告!
”
陈都头心里想道:“【若不是我以前在周庄多亏了你兄长照顾,人情尚且未还,谁有耐心和你办事?】
当下拿着把棍棒,和鲍牛,周皮儿,忍风三个人一起来到周庄上,当晚周庄月色初开,有些庄客在门前扫着树叶,不曾休息,陈都头和几人走到庄客面前,不等陈都头上前问话,这周皮儿性急,一下子跳到庄客面前,问道:“朱杆,我问你,你今日是否见鲍牛这厮诈我兄长银票,打着我了?”
原来这门前扫树叶扫地的叫朱杆,这朱杆是个本分的人。他见了周皮儿这等无赖,谁愿意帮他做供?直推说:“没有,不曾看到。”
周皮儿又不死心,连连问了几个庄客,那几个庄客平时就十分恼火他在庄上偷奸耍滑的行径,现在都不肯帮他,都一同说道:“没有…我等什么都没看到。”
陈都头说道:“周皮儿,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四
方庄客没一个人作证的,人证没有,物证也没,我怎么帮你?”
周皮儿一听这话,心想自己没捞着半点便宜,还着了鲍牛的拳脚,这口气怎么能够吞得下?当下就在地上滚来滚去耍起泼来,大叫道:“我不管!鲍牛你这厮和庄客串通!我要去州府告官!我要去州府告官!”
这一叫,倒把他哥哥周老二吵到了,周老二此时在堂前看月,听到庄外周皮儿大吵大闹,他连忙引庄里家眷老小出来,问陈都头什么事,陈都头将周皮儿要告鲍牛诈骗钱财又打伤了他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周老二,周老二听了,骂道:“畜生!今日没有鲍牛兄弟,替为兄在拿了赎金,为兄这条命都保不住了,你还恶言伤人?冤枉他诈了我的钱财?来人,将他给我绑起来,用力给我打!”
此时,许久没说话的鲍牛说道:“主人,二老爷也是为了家里钱财,又没有伤到小人,不碍事,不碍事
!”
周老二这时说道:“你这畜生,还不快给鲍牛兄弟磕头谢罪?”
在地上打滚的周皮儿一听这话,火都出来了,说道:“磕头?他是个鸟?值的我磕头!老子平时在这村坊里连庙神都不睬,还让我磕头?放哪门子屁!”
说完,心里想道:【这兄长中了魔道,帮着外人,罢了,他不心疼自己的银子,我又何必纠缠?】于是,就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打话,投路去村尾一个小赌摊子,赌钱去了。
周老二叹了口气,说道:“哎,陈都头,你不要见怪,原先你也是这里的人,心里知道就好,我就一个弟弟,平时宠坏惯了,望都头不要见怪。”
陈都头说道:“这有什么的,陈某在敝庄的时候,常得周老爷相助,这件事没什么打紧的,对了,周老爷,方才你说这赎金,是赎什么?”
周老二说道:“陈都头,我说来,你不要笑,今天
我真撞了瘟神,原本刚从北安州看雪欢喜回来,多天来甚是挂念泰州小吃,一到燕云,立马就去泛仙湖吃点心去了,不曾想得罪两个人,一个是京城来的巡检大人,一个是他身边的仆人,凶神恶煞,和我顶撞起来,我一怒之下差鲍牛兄弟去打了他俩,他俩要去叫官兵捉我等,我等没有办法,只好交了三千两赎金与他,眼看他们两个拿了钱,这事就了结过去了,他们投官道而去,方向顺着你们燕云县,陈都头,你们这趟来到,难道没有碰见巡检大人?”
陈都头连忙问道:“什么巡检大人?知县大人不曾告诉我等差役,我们一路上也不曾看见什么官人模样的人。”
周老二笑道:“哈哈,那定是陈都头你闪了眼,那官人从你们身旁过去了,倒没有想起。”
陈都头说道:“陈某一路上和令弟走着官道,不曾见过什么人,周老爷,你若不信,等令弟回来,可好好问他,照我看来,你这件事多半是撞到骗子了!”
“骗子!?”
周老二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仍有些不信陈都头的话。
究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