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只是不快。
吃了一阵,掌柜亲自松来几只肥鹅,那鹅肉下滴着肥油,看起来香气扑鼻。
这时,门外又有一道开门的声音,众人把眼睛瞧向外边时,只有四五个大汉,招呼也不打地冲了进来。
壁炉炙烤的热浪在地上翻滚着,还有外边热得跟鬼
一样的天气,每个人的身上都湿透了,汗珠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这几个大汉围住了鹰眼,嘴里在鹰眼耳边喃喃自语了一番。
鹰眼那双狼似的眼睛突然瞪大起来,大怒喝骂道:“屠户算什么东西?那个宰猪卖肉的杂种,也敢地踩在老子头上不成?”
这几个大汉引着鹰眼冲出门外,众人也争先恐后出去看热闹,只见开阔的一道过道,为头的一个缠着红布的胖子,脸上全是横肉,拿着一把尖刃猪肉刀,后面跟上十七八个喽啰,冲着鹰眼喝骂道:“你这厮好生欺负人。这居罗城焉是你的地盘?我这帮百姓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买卖,凭什么给你交钱?”
鹰眼手上没有兵器,随手拿着根竹棍立着,对着屠猪卖肉的屠户骂道:“你这破贼!敢跟老子横,也不看看你这实力,老子便是打死你拖去喂狗也没有半点罪过!”
这屠户听了这番气得炸肺的话,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尖刃猪肉刀。
鹰眼还在没完没了地说:“你们这帮杀千刀的,命是借着,生死都在老子手里,老子且要往死里弄你,你就是铁作的骨头也要变成铁水了!”
屠户忍无可忍,一把尖刀刺去,鹰眼毫无防备,穿心透了个透明窟窿,血淌在刀刃上,正是:
平日恶顽凶略,此刻魂下黄泉。
不欺良生百姓,怎知今日之灾?
这鹰眼的手下见头领已死,怎肯继续拼命?都是些平时的酒肉之徒,现在早一发散去了。
街角缺巧碰到了那巡街的衙役官差,看着这一发,都把街上围得水泄不通,都把屠户拿下了,随身凶器押在公堂刑具文书里,用条铁锁绑了全身,如同绑猪一样四五个官差押在了公堂上,等待知寨大人发落。
左房龙众人看官差来了,也没些主意,又回到客栈吃喝着闷酒。
这客栈客人看着刚才的一幕,都在吱吱呀呀说个不停。
一个本地的客商说道:“听说,那屠夫忍不了每月给鹰眼的奉银,才下了狠心,来找鹰眼晦气。”
另一个酒鬼说道:“啊,可不是嘛,这屠户一个月多少生意,每天杀猪宰牛都挣不了多少钱,还要养活一家老小,却每个月都被盘去几十两的奉银,也难怪这厮会那么狠心。”
客商说道:“如今只恐怕这屠户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小千就在隔壁桌子听得仔细,翻过来又问道:“好些兄弟,你们说些什么「奉银」,什么「凶多吉少」,好生令人费解,我且是外乡来的客人,多有兴趣知道。”
这客商说道:“说与你不妨,你这外乡汉子打听须请我们几个人喝酒再说。”
时小千笑道:“这有多难?不就酒吗?你们且稍等。”
他去问左房龙借了几枚铜钱,在柜台拿了两壶葡萄酒水,这掌柜没了靠山,自然也会有所收敛。
一盏茶的功夫,时小千把两壶葡萄酒水放在客商,酒鬼桌上,说道:“这现在有酒有肉,可以说了吧。”
客商且往各自碗里都倒了一碗葡萄酒,说道:“这
「奉银」就是保护费,鹰眼大人原名英岩,是原先是走落在这里的一个囚犯,都在经营些赌场生意,青楼娼寨,势力最大,时常为害百姓,当地人口熟,把他叫做「鹰眼」,都知他盛气凌人,专一迫害无辜百姓因此似鹰般毒。”
时小千手里咀嚼着花生米,且又问道:“那为何又说这屠户「凶多吉少」?”
酒鬼冲头闷了一碗刚倒满的葡萄酒,说道:“哎呀,你这外乡汉子有所不知,这「鹰眼」专一害人,完了都没半点罪过,只因他和官府知寨老爷上下勾结,专时利钱打通左右,因为吃了罪也不怕,这赌坊,娼寨里多有四五成分于知寨老爷打点的,因此这知寨老爷专门护他,无人敢管,这鹰眼既然被他所杀,知寨老爷没了路钱,如何肯放过他?”
时小千说道:“杀人偿命,也就一换一罢了,还有其他死法?”
客商又说道:“啊呀,你这又不晓事了,这下了牢狱,虽说只是个死,可还有土牢,夹竹棍,水牢,火枷对付你,让你生不如死在里面,且用条抹布塞你嘴
里,让你无法咬舌,又用烫红千度的铁链锁住你,一发好好往死里折磨。”
时小千喃喃自语说道:“看来这便是铁打的铜人也被折成铜汁了。”
酒鬼说道:“那可不是,我这番押他躲不过这半夜时分,便会扔出来喂大漠野狼的。”
大家都没有说话,各自筹措着心思,把那碗葡萄酒闷了一口又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