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克瑞纳依旧耿耿于怀,愤愤不平地向阿奎拉告状!他看得出来,禁书在讨好阿奎拉,如今这副温顺乖巧任君翻阅的模样与对待自己时截然不同。对待自己,禁书只有一个回答——禁止翻阅。
不过克瑞纳一点也不嫉妒阿奎拉,尽管他们今天才算互通姓名正式认识,但克瑞纳已经把阿奎拉当作自己的朋友——即使阿奎拉还没有松口。但克瑞纳相信自己总能打动他,谁会希望孤零零地活在世界上呢?即使时一株小草一朵小花也需要朋友!
阿奎拉的目光重新落在了禁书上,他似在喃喃自语,还重复了三遍一模一样的内容:“这是克瑞纳·博瑞尔斯的禁书。”
尽管不知道阿奎拉这么做的用意,不过克瑞纳并没有去打搅他,而是默默地看着阿奎拉和禁书。直到重复了三遍之后,阿奎拉才缓缓抬手去抚摸禁书的硬皮书封,然后,克瑞纳听到阿奎拉说:“打开。”书页裂开哗啦啦地翻动起来!并不需要用手去翻动,它依阿奎拉的心念而动。克瑞纳好奇的凑过脑袋,想要看看禁书里究竟写了什么,可是发光的纸张遮住了所有的文字,让克瑞纳的幻想成为了泡影。克瑞纳失望的嘟囔了一声,有些生气,这本属于他的书却不允许他这个主人阅读,这算怎么一回事?直到书页停止在阿奎拉寻找的那一页,克瑞纳脸上才露出了笑容,他咧开嘴兴高采烈地说道:“乌姆尔,你瞧!我可没骗你!”
阿奎拉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他直勾勾地盯着禁书里的肖像画,不只有正面,还有侧面——包括左边和右边。正如克瑞纳自夸的那样,禁书里的肖像画非常的精致,完美的反应了阿奎拉的特点。
可是——克瑞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阿奎拉的表情——仿佛阿奎拉也是第一次见,他的惊讶无法掩藏。——克瑞纳觉得阿奎拉的模样就像是他从来没有照过镜子。可是人怎么可能不照镜子呢?至少每天洗漱的时候都得照镜子,尤其是梳头发的时候。如果不喜欢照镜子,水中的倒影也能够反应一个人的外貌特征。可是、可是——阿奎拉看着肖像画的模样就像是第一次跟他自己见面!
克瑞纳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他向来是个直接的人,但凡心里有了疑问都不会憋在心里,如果大人们不肯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搞明白。但是,他看向阿奎拉——苍白、强大、精致、美丽又脆弱,还有错愕。这才像个孩子的模样,很可爱。克瑞纳看着发呆的阿奎拉,自己也变得呆滞。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阿奎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的眼眸还看着禁书里的肖像画,克瑞纳在羊皮纸的空白页写着一行单词——你是谁?现在,这行单词渐渐淡去,变成了另外一行字——阿奎拉·沙菲克·乌姆尔。这是阿奎拉的全名,中间的“沙菲克”是他母亲的姓氏。
“我知道沙菲克。”克瑞纳的声音在阿奎拉的耳边响起:“英国28纯血氏族之一,你的母亲是沙菲克家族的后裔?”
“嗯。”阿奎拉轻轻应了一声,砰的一下合上了禁书。锁链又簌簌地晃动起来,没一会儿,整本书都被带着繁复咒文的锁链给捆上了,而那只占满了封皮的眼睛也重新闭上,它变成了最初的模样,在阿奎拉把书还给克瑞纳的时候,封皮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单词——禁书(不可翻阅)。
克瑞纳不满地将它塞到了装着制服的口袋里,再一次用亮晶晶的目光看向阿奎拉:“……你瞧,我真的没有骗你,所以——我真的不能叫你阿奎拉吗?”
阿奎拉仔细的盯着看着克瑞纳看了一阵,板着脸转过身,推开了奥利凡德破旧的店门:“……尊便。”在克瑞纳欣喜若狂的目光里,他补充了一句:“但这并不明智。”
克瑞纳才不在乎阿奎拉的抗拒,对他而言得到阿奎拉的允许能够直呼其名就是今日最大的收获!他跟在阿奎拉的身后,正准备踏入奥利凡德的魔杖店!
呼!剧烈的风声从魔杖店里钻了出来,若非已经踏入魔杖店的阿奎拉眼疾手快,只怕那扇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嘎吱作响的门就要砸在克瑞纳高翘的鼻子上了。克瑞纳眨了眨眼,连忙从阿奎拉扶着门的胳肢窝下钻进了奥利凡德魔杖店。阿奎拉一松手——砰!门被重重地砸了回去。
魔杖店里的狂风并没有停,吹得克瑞纳只能把双眼眯成一条缝,原本服服帖帖的银灰色头发也被吹成了乱蓬蓬的稻草,衣服在身上猎猎作响,整个人被吹得倒退了几步紧紧地贴在墙上。只有阿奎拉丝毫不受影响。
紧接着,克瑞纳就听到了呼呼啦啦的噪声,他费力地睁大眼睛,看到摆放着魔杖盒的货架上已经形成了灰尘瀑布,然后那些盒子争先恐后的飞了出来!克瑞纳惊恐的盯着那些从四面八方飞出来的盒子,他缩在角落里恨不得用手抱住脑袋,他怀疑自己今天会被魔杖盒活埋!可是那些盒子在从货架里飞出来之后拐了一个弯,全都朝着魔杖店的后方飞去,似乎想要离他们远一点。克瑞纳还在列列风声中听到了一个老人的痛呼!
“咒立停!咒立——停!咒——立停!咒——立——停!”老人高呼着,一共喊了四遍,那些疯了般逃窜的魔杖盒才在空中滞留了片刻,然后哗啦啦一片掉落到了地上。
一个有着乱蓬蓬的银白色头发的老头从小山似的魔杖盒后面钻了出来,他身材瘦削,有一双锐利的灰色眼睛。克瑞纳觉得他似乎能看穿很多的秘密。他的目光扫过还扒拉着墙皮的克瑞纳,然后落在了站在前方的阿奎拉身上,脸上立刻迸出狂热的神色。
“太奇妙了!这简直太奇妙了!”他的声音飘飘乎乎的,透着一股玄乎劲:“今天可真是一个奇妙的日子。”他感慨道:“我才刚刚卖出一根十分特别的魔杖,没想到又来了一个特别的小巫师,欢迎您——”他突然卡壳了一下:“我是奥利凡德。”
“您好,奥利凡德先生。”阿奎拉脸上依然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神色,但是彬彬有礼:“乌姆尔。阿奎拉·乌姆尔。”
“您好,乌姆尔先生。”奥利凡德说道:“——这很不可思议对不对?魔杖选择巫师——但是,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场面——乌姆尔先生,劳问您的母亲是?”
“莫伊拉·沙菲克。”阿奎拉并没有隐瞒。
“哦,我记得她,小莫伊拉,毕业于拉文克劳,追求知识胜过一切。”奥利凡德的脸上透出恍惚的神情,似乎在回忆往昔:“柏木,龙心弦,十一英寸,象征着无畏的精神,哦,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奥利凡德又问:“您的父亲呢?”
“抱歉,我不知道。”阿奎拉板着脸。
“抱歉——”奥利凡德果断的止住了话题,他环视一圈,原本放满了魔杖盒子的货架变得空落落的,只留下四五个魔杖盒子,其中有一个还在发抖。
奥利凡德取出其中一个盒子,将放在里面的魔杖递给阿奎拉:“苹果木,凤凰尾羽,我记得沙菲克家族有一位先祖用的就是这个组合。”
然而,阿奎拉才刚刚碰到魔杖,整只魔杖就发出噼噼啪啪的爆炸声,在三人的注视下,魔杖砰的一声炸开了,安置在其中的凤凰尾羽漏了出来,接着,它冒出一串火星,整根魔杖都燃烧了起来。当阿奎拉摊开手心的时候,在一堆灰烬中安静的躺着一块苹果花形状的木雕。
“我会赔偿。”阿奎拉不容置疑地说道:“多少钱?”
阿奎拉坚定的目光让奥利凡德说不出拒绝的话:“……11个金加隆。”阿奎拉把金加隆递给了奥利凡德,在奥利凡德接过金加隆的时候,那个一直在货架上发抖的魔杖盒嗖的一下窜了出来,马不停蹄的落到那一堆掉落在地上的魔杖盒子后边去了,生怕和苹果木魔杖落得同款下场。
“一个挑剔又危险的小巫师。”明明被吓得不轻,可奥利凡德还是一副淡然处事的模样,他锐利的目光落了剩下的三只魔杖盒上,一只一只的拿起来放到耳边仔细聆听和感受,整个店铺都变得静悄悄的。
这是克瑞纳第一次看到魔杖制作人挑选魔杖的场景,他睁大眼睛,发誓要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他的身体里流淌着格里戈维奇的血液,应比其他巫师对魔杖更加的敏感。逃跑的魔杖散发出强烈的恐惧,他们害怕被阿奎拉挑中,好似他是隐藏在黑色迷雾里的恐怖恶魔,会将他们吞噬殆尽。这很可笑,但也是一种预兆。克瑞纳的眉毛都开始打结了,他有些担心,万一奥利凡德没法提供适合阿奎拉的魔杖该怎么办?难道要把他制作的第一根魔杖送给阿奎拉吗?可那只是一个半成品!连奥利凡德的魔杖都在阿奎拉的手里烧成了灰烬!究竟什么样的魔杖才能匹配阿奎拉强大的实力?
奥利凡德家族自公元前382年开始与魔杖打交道,他们自有一套成熟的魔杖制作理论和技巧,他比弱小的克瑞纳更了解魔杖的特性,也更清楚魔杖和巫师的关系。所以克瑞纳只是缩在墙角,安静的注视着这一切,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并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奥利凡德先生好似花了半个小时才做出决定——他从三个盒子里选了最左边安静的靠着货架壁的那个,他将它打开——黑沉沉的,略微有些弯曲,手柄处有凸出来的雕纹,好像一把造型别致的古老钥匙,而魔杖的杖身则雕刻着许多花纹,那是密密麻麻的眼睛状的花纹,它们或张或闭,或微微张开,能让有密集恐惧症的家伙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克瑞纳还从来没有见过造型这么别致的魔杖。
“这是我十一年前的作品。”奥利凡德把魔杖递给了阿奎拉,讲起了魔杖制作的往事:“……一般而言,我自己寻找制作魔杖的原材料,但这根魔杖的杖芯非常特殊,它是一位先生送上门的礼物,卡特先生,也就是龙心弦的老主人把它留在了奥利凡德。他告诉我,这根龙心弦属于一只叫做拉冬的巨龙,它非常的特别,与普通的火龙心弦截然不同但又有着相似的龙的特征——尽管不同,但它的确是龙心弦,试试吧,乌姆尔先生,我相信他不会像苹果木魔杖那样燃烧……”
阿奎拉犹豫了片刻才从奥利凡德那里接过了魔杖——什么也没有发生,直到阿奎拉挥动了这根因为那些好似眼睛般的密密麻麻的花纹而显得有些坑坑洼洼以及略微弯曲的魔杖,杖尖蹦出了许许多多的小星星,又像一条长长的五线谱,或者说——阿奎拉用魔杖将布满星辰的夜空给拉了出来,在宛若幕布的蓝黑色“夜空”中,许许多多的“星星”正闪烁着光芒,他们发生了扭曲。
克瑞纳认出了:“天鹰座!”接着,星星又出现了变化,克瑞纳又是一眼认出了新的星座:“天蝎座!”
那好似夜空般的星座图景慢慢的消退,握着魔杖的阿奎拉一个字都没有说。奥利凡德盯着,口中发出赞叹:“山毛榉木,十二英寸,它可真挑剔,是不是?太美妙了!乌姆尔先生,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山毛榉魔杖迸发出这么灿烂的光芒了,它从不会辜负盛名,你必将有一番大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