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元麟断断续续带有哽咽的讲述中,燕宁也弄清了沈元麟之所以会为岳照说好话的原因。
原来是有一次沈元麟在打闹的时候不小心用棍子打到了路过的岳照,跟着的一帮“小弟”怕被罚一窝蜂地就跑了,沈元麟这个罪魁祸首显然是跑不了,只能忐忑在原地等着岳照发飙并喊来司业对他进行责罚。
结果岳照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声张,而是叫沈元麟将自己搀扶回家,也是那天,沈元麟知道了岳照妻子韩氏已有两月身孕,他是国子监这么多人中最先知道这一消息的。
岳照留沈元麟吃饭,饭桌上丝毫未提被沈元麟误伤的事,而是聊起了沈国公府,并细数历朝有名的文臣武将。
沈元麟也是那是才知道,看似古板严肃的岳夫子原来也不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没有严肃说教,只是用事例来点明。
不论是大战中迄今生死下落不明的沈国公,还是年少守边战功赫赫的沈世子,他既然以父兄为标杆,想当一个大将军,那就该知道大将军不是逞匹夫之能,而是有勇有谋有责任有担当
一顿饭吃的沈元麟如醍醐灌顶,临走前岳照还送了沈元麟一盒韩氏自制的点心,也是从那时起,沈元麟对岳照大为改观,但岳照还是同往常一样,该罚罚该打打。
燕宁心下了然,难怪沈元麟这么久都没听说在国子监闹事,原来是有人以理服人。
“阿姐”
等断断续续说完,沈元麟已经泣不成声双眼通红,他拽住了燕宁的袖子:“阿姐,岳夫子是好人,韩师娘是好人,岳姐姐也是好人定是有人看不惯岳夫子所以才故意害了韩师娘,阿姐,你是仵作,一定会有办法找出凶手的,明明前不久韩师娘还说等生了小孩儿第一个让我抱,阿姐”
“沈小少爷,您就放心吧。”
秦执没想到在国子监风评不咋样的岳照还有这一面,听沈元麟哀声恳求,再想到那已经绝了生机的有孕在身的妇人,秦执也有些不是滋味,忙保证:“咱们提刑衙门也不是吃干饭的,敢在眼皮子底下行凶杀人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算是掘地三尺都定会将人给找出来,还死者一个公道!”
“嗯。”
燕宁安抚似的摸了摸沈元麟的头:“放心吧,提刑衙门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同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沈元麟擦了把泪,抽抽噎噎:“好”
国子监占地面积很大,老师和学生加起来足有八百余人,若是再加上后勤安保人员,得一千人不止。
但凡是在国子监任教的夫子,国子监会统一安排住处,虽说没有多豪华,但供一家三口住还是绰绰有余,岳照在成亲之后就携妻子韩氏住在国子监东苑,白日学堂教书,晚上归家陪妻子,生活倒也安逸。
因东苑这一片住的都是国子监的夫子及其家属,加上旁边还有一片清幽竹林,学生一般不会往这边来,然而一贯的宁静却在今日被打破。
燕宁才刚走近,就见空地上已经围满了人,其中不乏穿着玉色圆领襕衫,宽袖皂缘,头戴儒帽的中年文士,看样子应该是国子监夫子之类,以陆兆为首的一众亲卫也在,只是没有见到学生,想来应该是清了场,毕竟是命案,围观的人不适合太多。
“世子,燕姑娘来了——”
燕宁正要抬步往那边走,结果旁边秦执就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像是生怕有人听不见似的,喊的那叫一个石破天惊,瞬间就吸引了在场众人的全部注意力。
哭的也不哭了,议论的也不议论了,夫子也好,亲卫也罢,有一个算一个齐刷刷就扭头朝她看了过来,过分整齐的动作让燕宁莫名就想到了某惊悚片的经典场景。
“咱就是说,可以不用这么大声的。”
燕宁忍住想要扶额叹气的的冲动:“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出场也不需要万众瞩目,悄悄的不好吗?”
上回在小树林也是,这回来国子监也是,秦执这一嗓子吼的让她还有一种“XX驾到”的错觉。
燕宁:就小小一仵作,倒也不必给这么大排面。
“啊”
秦执先是一愣,随后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想悄悄的怕是有些难,毕竟这会儿人都齐活了,就等您过来验尸了,再说,这么多人搁这儿堵着,不吼一嗓子又怎么让人知道您已经来了,顺便给让道?”
燕宁:“”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毛病,但总觉得秦执表现的有些过于兴奋,就算是要办案应该也犯不着这么激动吧。
不知道燕宁已经开始怀疑他的用意,秦执环顾一周,但看见熟悉的人影后立时眼睛发亮:“燕姑娘,世子已经来了,呐,就在那儿,咱们赶紧过去吧。”
顺着秦执手指的方向看去,燕宁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长身负手而立,正侧头朝她看来的岑暨,不是她眼神好,而是岑暨太出挑,旭日融融下一身绯色公服衬得他格外显眼,身姿清瘦颀长,面容清癯如冰似玉,哪怕只是静静站着也硬是给人一种卓尔不群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觉得岑暨在看见她的时候眼睛亮了一瞬。
秦执不提岑暨还好,一提燕宁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看过来的视线更加灼热,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探究,结合这两日喧嚣尘上的谣言所以这算啥?
绯闻男女主角隔人海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