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娘拾掇好山洞里的藤蔓树枝,又从怀里掏出从山寨里顺出来的火折子,生了个不大不小的火堆,总算驱散些许三人的寒意。
崔锦之喘了口气,开始思量如何脱困。
闽州无论如何是不能求助的了,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东南驻军的穆临将军了。
她看着荣娘,认真地开口:“荣娘,我是当今圣上派下来彻查闽州洪灾一事,你也看到了,有人不愿意我们知道,所以派人截杀阻拦。”
“我们被困于此,那些人天亮之后必定上山探查,我带来的侍卫全都身死,如今,只有最后一个办法——”
“距此地二百里的东南大营,主帅是我同僚的旧部,若得他相助,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崔锦之低声道:“……我亲自去一趟,带人回来救你们。”
荣娘本是认真地听她说话,这时才连连摇头,抓过崔锦之的手写道:“医术、救他、我去、求助。”
崔锦之沉默下来,她当然知道祁宥重伤昏迷不醒需要有人照顾。
无论是独留祁宥一人和荣娘相处,还是让荣娘前往东南驻军地求助,都是一场豪赌。
崔锦之看向荣娘那双饱经磨难却依旧澄澈亮人的眼睛,撕下了自己的衣角,又咬破手指在布料上写下血信。
她将血信连同随身携带的符牌一起交给了荣娘,紧紧抓着她的手,“你将这两样东西交给穆临将军,他会明白的。”
说完,又从祁宥身上摸索出一块玉佩递给荣娘,让她当作路上的花费。
无论是第一次勘破崔锦之是女儿身,还是听到她是朝廷官员,荣娘的脸色都没有什么变化,她点点头,站起身来,没有丝毫犹豫,便冒雨离开了。
瘦弱单薄的身形在雨中显得愈发脆弱,可她却始终挺直背脊,坚韧得如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小草。
直至消失不见。
崔锦之一直强撑着的身子顷刻间软倒下来,她闭眼缓了缓,又爬起来查看祁宥的伤势,他虽然面上毫无血色,但万幸并没有发热。
经过火堆的熏烤,身子也干爽了许多,她看到少年始终紧皱着眉头,忍不住伸出手抚平。
这个小疯子。
她本以为祁宥会首先想到去求助穆临,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最少两日便能将她救出来。
可谁成想,他居然一个人杀上了山寨。
近乎五十口人,全部都被他屠了干干净净。
顶着这样一个贯穿整个后背的伤口,还能若无其事地走到她的面前。
崔锦之心中倒没有半分恐惧惊讶,这些山匪本就作恶多端,烧杀抢掠不说,还敢伙同官府欺压百姓。
就算祁宥不动他们,待到她处理完闽州,也不会放过这些匪帮。
只是她没想到,祁宥竟然这般不要命。
她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昏迷的少年触碰到温软的掌心,亦下意识地动了动,更加用力的回握。